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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剩几滴扭结的烛蜡。床上人躺在被窝里,睡得正浓。梁吟心中忽然升起股不爽,一把将被子掀开,目光稍顿。惯常喜欢穿睡衣睡觉的人此时正裸着,躯体还带有被子捂出来的暖色红晕。赤裸裸的勾引。

梁吟又帮他把被子盖上,转身下楼。顾思成旋即睁开眼,他在梁吟掀被子时就醒了,因为太尴尬而装作继续睡。这下子坐起身,犹豫着要给梁吟打个电话么?怎么回来了又出去?

十多分钟后梁吟第二次开门,和顾思成对上视线。

“为什么不等我?”

“你去哪里了?”

两人同时开口说话。

顾思成从鞋柜上拿起手机,播放录音:“……我今夜晚些回去,不要等我……”

梁吟:“。”

“你让我不要等你,我本来想留个灯,想起你说过费电就留了蜡烛,”顾思成看桌子,“蜡烛烧完了。”

梁吟抬高手上袋子,回答:“去二十四小时无人售货情趣用品店。”

“我是问你今晚上……”

“给你买蜡烛。”梁吟从袋里掏出两盏玫瑰花模样的低温蜡烛。

顾思成:“……”

他接过蜡烛,花不大,一个掌心能握下两盏。他低头看花,梁吟脱下厚外套扔他身上,去了阳台。顾思成把花放一旁,展开梁吟的厚外套嗅了嗅,给它整齐叠起来,放到箱子上。

梁吟洗漱好后回到床边,拿打火机准备点燃蜡烛花。

“我不等你,因为我不想一天都在等你。”顾思成仰头望着梁吟。

“挺有脾气,”梁吟眉眼疲厌,没抬一下,“躺着。”

顾思成把捂热的外侧床让出给梁吟,自己到冰冷的里侧床躺好,梁吟把蜡烛花摆到他胸前两边,欣赏了几瞬。感受到温度灼灼,顾思成不敢动弹,目光追随着梁吟,低声道:“对不起。”

他伸出食指轻轻勾缠梁吟手腕,梁吟无视,关灯躺下,雾霭天色中两簇火苗在玫瑰花盏中心幽幽地闪着,花心在人身上糜艳地燃烧。梁吟阖上眼睛,顾思成小声道:“我误会了,我以为你不回来是去找你的同学,我很郁闷现在和曾经是一样的,所以早早就睡觉了。我不知道你是去了……你不喜欢的严肃场合。”

“去了哪?”梁吟问。

“消毒水味,笔墨味,潮暗味,人的体味,烟味。你在一个潮暗的喷洒过消毒水的场所,桌子上摆了油墨笔和纸张,对面坐了会抽烟的男人,”顾思成脑海里完全能勾勒出梁吟待了很久的地方,他顿了顿,道,“你去了哪里对于我没有这么重要,我只是想和你解释,我没等你是我错了。”

低温蜡烛的低温也只是相对于高温蜡烛,对于人体依然有些过烫,它长时间放置在同一个地方,蜡油从花瓣间隙溢满滴落,反复灼伤同一地,且那地方曾经有患处,本就敏感十分。顾思成慢慢地不说话了,疼得握紧了手。梁吟呼吸和缓,睡着了。

顾思成难以入睡,梁吟躺在他的身边,可他的思维却到处活跃着。梁吟依然不愿意和他交流,不会告诉他自己生活中的其它事,他看起来只是她生活里最无关紧要的用于解闷的那一部分。梁吟把他当宠物一样养着,他表现得好就给奖励,表现得不好就给惩罚,把他当狗一样往乖巧听话的方向调教。他也把梁吟当成是主人,依靠她活着,生活里只有她一个人。这样是病态的,不公平的,梁吟可以对他做任何事,又凭什么用看待一个人的目光来看待他?

顾思成看燃烧着的蜡烛花,越看越觉可笑,他的情绪滑向低暗处,天色却愈明朗,使他轻贱的模样无处藏匿。烛火熄灭的同时,梁吟睁开眼,她侧支着身把堆叠成一淌模样的烛花取下,按揉其下柔软的红肿热烫的皮肤,挨近尝了一口,道:“玫瑰花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