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她可以为自己一搏。
可那些身如草芥的百姓,命运就只能依托在掌权者的良心之上。若逢如今的世道,那些覆在雪地里的灾民,便只能叹一声生不逢时。
霍巡起身走到窗边去推开紧闭的木窗。雪粒夹着风涌进来,打破了屋里沉重凝滞的气氛。
冷风吹得徐复祯的鬓发向后飘拂,她素来畏寒,此刻却觉得堵在心头的郁郁之气被那冷风吹散,心神蓦然清明澄澈起来。
权力。
徐复祯将手掌张开,又紧紧攥成拳头。
原来下位者的命运,真的就是当权者一句话的事啊。
夤夜深沉,絮絮重云遮住了星月的光点,那雪光却又映照出一片森然的白。
盛安九年冬月,淮北雪深盈尺,沟渠成冰,官道难行,徐复祯的卫队穿越歧舒两州整整花了七八日。
路上,她一直克制着自己往外看的冲动:她既然无力改变他们的命运,见了也只是徒增伤怀罢了。
直至进入洪州府,那满目的萧然才渐渐地透出一线生机来,虽仍随处可见居无定所的流民,到底没有路边冻尸那般的骇然景象了。
越临近抚州,徐复祯心中越是忐忑。但那绝非近乡情怯——她的忐忑里透着的是与徐家人交手的激动。她要亲自为前世的自己讨回公道。
霍巡不明白她的激动,但他紧紧握住了她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
“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第48章 抚州徐家京城回来的徐小姐排场就是大……
江南西路的抚州城人杰地灵,历来是人才辈出之地。自本朝以来抚州出过百余名进士,官位累至三省六部的要员也有十几名。
纵使徐家曾出过徐骞这位中书侍郎,目前族中尚有五人出仕,但徐家在抚州依然不算顶级显耀的士族。徐氏祖籍原在抚州乐安县,近些年才搬到了府城临川。
徐复祯一行人落脚抚州已有三日,却没有急着到临川的徐氏家中,而是在乐安县租了一处敞阔的宅院。
文康公主手笔阔气,一下子派出十二名卫兵,徐复祯租了间三进的宅院才把这些人都妥帖地安排好。还好她现在手头有银子,倒也不计较这些花用。
她跟霍巡商量着找些人摸一下徐家的底细。霍巡却笑着告诉她:“何必去找什么人?跟着你一路过来的那十二位壮士难道就在这里吃干饭不成?”
徐复祯有些意外,那些个五大三粗的卫兵难道还能帮她打听情报?
霍巡告诉她,他们虽是文康公主的府兵,却是照着军中精锐的标准训练的,打探些许情报对他们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徐复祯羡慕极了,心道:倘若我也能跟公主一样养府兵就好了!
这想法一出倒先把自己吓了一跳,长兴侯府都无权养兵呢。她一定是远离京都太久,竟敢生出这种念头来。
盘桓抚州三日,那些卫兵便把徐家摸了个底朝天:
徐家老宅在乐安北桐巷,如今只有庶支住在老宅,主支全搬去了临川西城的东阳巷。
徐氏分房不分家,如今是大房管着家。大房的老太爷和老太太都故去了,膝下三子:徐大老爷如今是徐氏的族长,管着全族事务;徐二老爷在外出仕,徐六老爷管着族里的商业往来。
二房则是徐复祯这一支,如今只剩她一个女孩儿。
三房的老太太孔氏还健在,三房的三老爷在外出仕,五老爷在抚州的书院里任堂长。
四房的老太爷和老太太都故去了,七老爷早逝,只剩个日常游手好闲的九老爷。
五房的老太爷还健在,娶了个三十多岁的续弦方氏,膝下二子,八老爷在外出仕,十老爷则在徐六老爷手下打理庶务。
而徐复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