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问安身上,一刻不敢挪开。
另外两位素日与大夫人交好并喜爱问安的夫人忍不住道:“老县君还有脸面口口声声提及自己女儿?”
七夫人被大夫人在夜色掩映中狠狠掐了一把,她下意识向前跑了一步,然后猛地回神强站住脚,一片死寂的场面下,她的动作格外引人瞩目。在众人注视当中,七夫人嘴唇嗫嚅半晌,忽然破口大骂:“郑家老泼妇!你不就是对我们徐家未曾百依百顺扶持你们郑家、让你们郑家扒着吸血不满吗?你本事闹到我公府门前去,闹到问安她爹爹跟前去!可你只会趁着男人不在,在这欺负小女娘,还是借着外祖母的身份压你可怜失怙的小孙女!”
徐家的好处,我娘家还没摊上呢,你倒是趁着往来走动从我长嫂手里扣走许多好东西!
七夫人越想越气,见大夫人没打断她,胆气壮了起来,掐腰骂道:“你有本事冲着我舅姑去!冲着我长嫂……和我来!你欺负问安一个小娘子算什么本事?”
若说徐大夫人她们这些新贵出身,在老县君眼里还配与她说话,七夫人这等出身,在老县君眼里就是给她垫脚都不配了!而且高门女眷们交际,往往都讲究个体面,徐问真方才的话就已经算是很刮人狠厉的了,不想这还有个指着鼻子骂人的。
被一向看不起的人骂得这样很,郑老县君嘴唇直哆嗦,险些两眼一翻,不等她倒下离场,问安已经用力磕下三个头。
“问安自幼蒙外大母怜惜,常过宅中走动,外大母疼眷之情、丧女之痛,问安本意以终生为报,代母亲孝敬外大母身前。不想今日出此变故,郑家大郎竟以一妓子侮辱我母亲冥寿,我若仍视他为兄,已辱母亲泉下,若再嫁他为妇,岂不将母亲一生清名与孜孜关爱都践踏入泥土?他为侄者,可以寡廉鲜耻不顾孝道践踏姑母疼爱,问安为女者,却不能容忍母亲受辱!”
不管郑老县君怎样胡搅蛮缠,郑大在亲姑母兼未来岳母的冥寿之日偷取妓子,这事是无可辩驳的,不孝、违礼这两桩罪名自然死死钉在了郑大身上。
问安长跪不起,决然道:“请外大母体恤!问安情愿此后终身不外嫁,在家服侍高堂,为母亲结庐守孝,绝不嫁与侮辱母亲之人!”
郑老县君浑身哆嗦着,“安娘,你、你与你表兄的婚事是你母亲所愿啊!她希望你归于郑家,与我再全天伦之乐,你还不明白吗?”
“因为母亲所愿,所以问安不会再嫁与旁人。如此,既不嫁与侮辱母亲之人,不算违背母亲的意思嫁与旁人。”问安深深叩首,“于外祖母垂爱之情,问安此生再无法报答,唯有日日长奉佛前为外祖母祈福,诚愿外祖母福寿安康,永无疾馁。”
就健健康康地看着徐家扶摇直上,郑家低落谷底,看着你的宝贝孙儿浪荡轻狂为家族惹祸,一生一无所成吧。
她在心中为郑老县君送上最虔诚的祝福。
“你这孩子!”一旁看了许久的郡王妃一急,忙要拉她,“这话是能浑说的?”
大夫人满面急色地上t去劝她,“安娘,我知道你性情刚烈,绝不容人辱及母亲,可终身之事咱们尚可以徐徐图之,你母亲九泉之下若知道你为了争她的一口气耽误了自己终身,她如何能够心安啊!”
“王妃,伯母。”问安抬起头,满面热泪,双目赤红,却坚定地摇头,“唯有我持身最正、最无可挑剔,我才最有底气,为我母亲平冤驱辱。”
她说着,站起身来,定定看着郑大,“圣人云,父之仇,弗与共戴天。我母亲与我骨血一场,今日你辱我生母,此仇不报,我又岂堪为人?”
她说着,猛然回身拔出堂前装饰的祖父佩刀砍向的衣袖:“今日之后,你我两家割袍断义,我母亲与你再无关系,她再无你这等辱她冥寿令她九泉难安的男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