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丫头端着药碗进屋,又盛上来一碗蜜饯。
此时已经夜间,屋中点着灯。烛光映照出几人的影子,陆念安看着那张明显病气的脸,一时间没有说话。
她却未注意到,她自己也消瘦了许多,单薄的肩膀被轻纱罩住,松松垮垮。
浑浑噩噩地回了府,北院内更是寂静,支起窗户透气,才有浅淡的禅鸣声传入耳畔。
想到明日一早还要去北院守着,秋菊便起身,拿起剪子剪去一小节烛心,回头道:“睡吧小姐,早些歇息。”
陆念安应声躺下,室内陷入黑暗。然而等秋菊半夜醒来找水时,睁开眼,却看见塌上分明坐着个人。
已经是深夜,透过月色朦胧,勉强能看清那个白色人影,低着头,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姐?”
秋菊心下总觉得不对,抬步走近,还未及塌边,眼前一道白影闪过,下一瞬,一小团小东西直直钻进她怀中。
陆念安将脸蹭进秋菊怀中不肯起身,蹭了好一会儿后,又开始撒娇:“秋菊我睡不着,我想让哥哥回来。”
适应至亲的人离开,当然并没有想象中容易,陆念安断断续续地哭起来,她哭了好一会儿,呜咽着又说:“阿念再也不要喜欢哥哥了……”
只这声呜咽太小,落在人耳边,模糊不清。秋菊只好叹气,拍着她脊背安慰她。
夜晚总是让人变得脆弱。
陆念安想。
她真的不要喜欢哥哥了。
她只想他回来。
*
八月底,陆夫人还未从病中恢复。没等陆念安照常去千山宛探望,嬷嬷却先带回一个消息。
陈嬷嬷来北院时,手中拿着一份名单。
原来是家宴降至。
陆家是已经分过家的,早些年前做了家宴,一年一次,用已联络感情。算下来,今年秋天,是该轮到大房来置办了。
只是,大房里总统也就三位主子。往年,这些杂事有陆夫人,再不济,也还有陆祈。
现下,这些事却全落在懵懂的陆念安头上。
还未完全适应哥哥离开的陆念安,便被迫从悲伤中抽离。
家宴并不简单,最讲究一个不重样。若是连着两年都备至一样的菜色,一样的茶水,那便是不用心,不重视。
起初,陆念安并未觉得这事很难。
直到真正去备礼单的那一刻,她忽觉,原来这样平常小事竟也这般复杂。
从备菜到备茶,再到准备宴请要用的邀请函,都要反反复复的进行确定。
一天深夜,陆念安仍在书房写礼单,此刻是挑选茶水。
夜色浓而黑,书房内点上了明晰的烛灯。陆念安坐在圈椅上,提笔刚写下白茶,却被秋菊提醒昨日备至的桂花糕重样了。
这其实只是一件小事,只需改成别的糕点就好了。
陆念安却忽得哭了出来。她情绪实在是突然,秋菊还未反应过来,又见她顺手将手中的礼单也扔下。
“哗啦——”一声,那书册被扔至角落。
而陆念安已经自责地抱头哭泣起来。
她怎么连这种小事也做不好呢?
明明大家都会的,为什么她做起来,就这般困难呢?
陆念安很少有这样急躁的时候,多数时间,她都是柔和的,没有菱角。这会儿低声抽泣着,明亮的大眼睛湿润,被蒙上了层水雾,脆弱极了。
秋菊慌乱,刚想安慰,却见眼前的小姑娘,又自顾自跑到角落,捡起被扔下的礼单,抽抽噎噎地开口道:“那,那阿念将它换成芙蓉糕可以吗?”
她一边哭,一边拿起笔,将礼单上的桂花糕划掉,颤抖着改成了芙蓉糕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