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二哥,这丫头咱们可不留啊!以后绝对是个祸害!”刘文秀被气乐了,转头向李定国寻求安慰。
“我看人家小丫头说得对,抓紧把伤口包好了再说话。”李定国正色道。
刘文秀不屑地“嘁”了一声,内心却早已被曹岁的话搅得波起云涌,他已经等不及去审判赵明州和曹岁的对决究竟谁输谁赢了。
天可怜见,赵明州并没有让刘文秀等多久。
夜色如墨,被重重山峦包裹的大西军营地闪烁着隐约的火光。距离营地不远的江面上,停泊着耗费了一整天的时间才脱困的战船,只怕还要耗费数日时光才能勉强达到航行的标准。
大西军能从打成一锅粥的云南分兵出来,就是看重赵明州偷盗的江口沉银。可是这一番想象中的千里奔袭加瓮中捉鳖,最终却演变成丢了宝藏又赔船的闹剧,不仅是李定国和刘文秀最开始没有想到的,也给予了大西军的士气以沉重的打击。
因为不得不匀出时间和口粮来修理战船,今夜的晚饭所有的士兵口粮都被减了半。本就吃了一场败仗,肚子又填不饱,这漫漫长夜的辗转反侧可想而知。是以,巡逻的士兵也没了往日的精神抖擞,脸上如同敷了一层炉灰般丧气不堪。
“两个时辰后吴兄弟来换你。”换岗下来的士兵打着哈气嘟囔道,他的脚步已经有些虚浮了,在船上航行了数日,此时踩在坚实的地面上还有些不太适应,走得摇摇晃晃,如同饮多了酒一般。他困狠了,也不待前来换岗的士兵有所回应,调头就走。丝毫没有发现,他身后的士兵晃了晃,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赵明州眼疾手快扶住了瘫软下去的士兵的脑袋,没有让头盔磕在地上。她两只手臂牢牢箍在士兵的腋下,将他拖到了灯火昏暗处。
士兵刚挂到腰间尚未焐热的钥匙,就轻轻松松被赵明州攥到了手里。
赵明州猫着腰,绕过几顶军帐,摸到了关押着曹岁的帐子前。她白日里便提前在山头上窥探过,逃跑的路线也早已烂熟于心。
在门口观望了一阵,她悄无声息地掀帐而入。
昏暗的月色下,营帐中矗立着一座巨大的木笼,一个幼小的身影蜷缩在笼子的一角,像一只被暴雨淋湿的幼猫。
赵明州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打开了紧锁的笼门。
“曹岁,阿姊来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那身影发出一声若有似无地呜咽,继而颤动了一下,露出了女孩儿苍白的面容。
曹岁很显然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了,灰败皲裂的嘴唇上下开合了数下,眼泪便滚滚而下。
赵明州制止了曹岁想要说话的冲动,矮下身子,将女孩儿从笼子里抱了出来。
“还有力气吗?”她低声道。
曹岁虚弱地点了点头。
见状,赵明州将女孩儿背在背上,深吸一口气,掀起了帐帘。
第140章 江口沉银(十五)刘文秀无奈地闭上眼……
赵明州前脚甫一踏出营帐,刹那间,四周火把齐明,亮如白昼。赵明州被骤然而起的光亮灼得微微眯起眼睛,侧过脸去,背上的曹岁发出一声呜咽。
“阿姊……怎么办?”
赵明州没有回答,只是侧过身,用臂膀护住曹岁,朗声道:“相逢即是有缘,还请安西将军,抚南将军出来一见!”
将营帐团团围拢的兵众们让开一条路,李定国和刘文秀排众而出。
岷江上两船交错之际匆匆一瞥,赵明州对二人的印象就极为深刻。一个是浓眉虎目,天上太岁神;一个是文质秀雅,人间白虎星,此时在摇曳的火光中一看,更显二人武将之胆魄,勇者之雄浑。
赵明州放下背上的曹岁,微微一拱手,竟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