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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行驶的指挥船呈现出一种微妙的滞空感,紧接着船尾高高扬起,又狠狠拍向水面。

所有人皆猝不及防,惊叫声、呐喊声、撞击声、滚动声响成一片,刚刚爬起来的李定国又被一名船员撞倒,极为狼狈地滚到船头,狠狠撞在桅杆上方才停下。

刘文秀在翻滚过程中抓到了一段缆绳,想要止住自己下滑的力道,手心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刺痛,一大片掌心的皮肤被缆绳磨破,渗出了殷红的血珠。

他无暇看顾自己的伤口,拼尽全力调整好身体的平衡,扒着船舷向江面上看去。

此时,指挥船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斜斜地横在江面上,船头高高翘起,不仅自己寸步难行,更是将后面的船队挡得严严实实。而与大船底部相接的江面上,不知何时升起十数根矮钝的巨大木桩,如同潜伏在江底的巨鳄,一口咬住了指挥船的龙骨,将它牢牢固定在原地,动不得分毫。

刘文秀怔怔地看着那江水中的暗桩,良久,朗声大笑。

“好个赵明州!”

怪不得她在极度的劣势下仍然不肯反抗,怪不得她在千钧一发之际仍然能露出狡黠的笑意,原来她早已布置好了水下的暗桩,只待两船交错之际,将隐藏在芦苇丛中的缆绳打断,将急速飞驰的大船硬生生逼停!她猜到了自己不肯落后,奋起直追;猜到了自己为了弥补大船在浅滩上的劣势,会选择另外一条航道;甚至猜到了自己会利用船头的撞角,妄图给予运输船致命一击。

她竟然……都猜到了!

他一直以为此行乃是瓮中捉鳖,却不料自己的才是天罗地网中的麻雀,妄图追捕振翅翱翔的雨燕。

有趣,实在是有趣!

与刘文秀棋逢对手的愉悦不同,李定国盛怒难当,一掌拍在身旁滚翻的木桶上,木桶应声碎裂:“好个狡猾的女子!”

为了能擒住偷盗宝藏的赵明州,大西军精锐尽出,竟然就换得这样一个啼笑皆非的结局,实在是贻笑大方。

在李定国的船只还在暗桩上挣扎的时候,赵明州的运输船队则抓紧时间逃离,逐渐融入了江面的雾气之中。就在这时,曹岁奋力扒开混乱的人群,扑到了船头,向着浓重的雾气深处大声喊道:“阿姊救命啊!阿姊!救命啊!”

女孩儿清亮而略带颤抖的嗓音如同

一只破雾而出的云雀,直冲天际,在江面上久久回荡。

“小丫头,别费力气了,她不会回来救你的,你的仇恐怕是报不得了。”李定国一手扶住歪斜的栏杆,沉声安慰道。

他敬佩于曹岁的果敢与勇气,但过往的岁月也赋予他比曹岁更能看透人性的能力。

“她一直在给自己留着退路,不会为了你,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再以身犯险。”李定国拍了拍曹岁的肩膀,“你很聪明,胆子也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果你愿意,就加入我们大西军,在军中历练几年,还怕日后打不赢她赵明州?”

曹岁凝着那片乳白色的雾气,那里早已没有了船队的影子,可她还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眸光坚定:“她会回来的。”

“你就那么肯定?”刘文秀挑眉笑道,手上的伤口被他用衣裳下摆撕扯下来的布条敷衍包扎了几圈,还在往外渗着血。

“因为她是赵明州,是蚩尤旗,是打着百姓即天命旗号的人,是这天底下最冠冕堂皇的人。”

曹岁的回答似乎极得刘文秀欢心,他捧腹大笑,连连颔首:“好好好,染指乱世岂敢妄称仁德,赵明州算是遇到对手了!”

曹岁没有接口,毫无寄人篱下的自觉,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眉开眼笑的刘文秀:“好心提醒你一句,这个天气不好好包扎是会死人的。”

刘文秀被她怼得哭笑不得,刚想顶回去,却发现女孩儿看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