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了?”
琴房里还有另两个观摩许汐言的钢琴艺术生。
白姝问:“有问题么?”
“没有啊。”
“棒极了。”
“汐言?”
许汐言却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那是闻染第一次意识到,许汐言是一个无比强大的人,也是一个无比脆弱的人。过高的天赋让她对自己达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并且她只能倚靠自己,因为别人都捕捉不到她的错处。
许汐言弹了一遍。
又弹了一遍。
那也是闻染第一次听到,许汐言指尖的旋律里多了一丝焦虑。
闻染抱着琴谱站在门廊的一片暗影里,垂着眸子细细的听。
可她也没听出任何错处。
要是她能弹出这样的水平,她和柏女士做梦都会笑醒。
琴房里陷入一片沉默,许汐言的状态让白姝和其他两人都不怎么敢说话。
许汐言弹了一遍。
又弹了一遍。
直到白姝尝试着开口:“汐言……”
许汐言的声音透着浓浓的距离感:“要不你们先出去吧。”
她可以做其他很多很多的事,但钢琴是她人生的核。解决不了钢琴上的问题,她做不了其他任何事。
许汐言又弹了一遍。
再一遍。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闻染在门口站得腿有点酸。
一直到晚自习的铃声打响,白姝和其他两个同学从琴房走出来。
看到门口的闻染,微一怔。
只是闻染抱着胸前的琴谱,冲她们微一点头。
闻染这种存在感很弱的学生,跟白姝和学校里的一切风云人物都算不上熟。于是也没打招呼,白姝她们走了。
闻染倚着圆柱,在门廊的围栏长椅上坐下。
月亮出来了。
闻染在心里打拍子,听着许汐言在琴房里一遍一遍的弹那一小节。
她听不出任何问题。
她只是认真的坐在这里,带着一颗许汐言认为这一节有问题的心,一遍一遍的听。
秋天的月亮,是很耐心的月亮。
坐在秋天的月亮下的人,是很耐心的人。
******
许汐言不掩饰自己的狂躁。
在弹了第不知多少遍后,她用力一砸琴键。
接受不了。她就是接受不了自己的钢琴曲有任何瑕疵。那会像掉在打散蛋液里的蛋壳一样让她抓狂。
可现在无论她怎样搅动蛋液,她挑不出那蛋壳。
她揉乱的长发垂在肩头,没什么好意的一抬头,看琴房门口倏然出现的纤细身影,挡住了半边秋日散落的月华。
许汐言愣了下。
没想到是闻染。
闻染一向看见她就跑,这时却抱着琴谱主动向她走来。
少女安静的神情也像秋日月光,许汐言烦躁的一颗心忽然静了下,像最难熬的夏日午后咽下一杯冰爽的葡萄汁。
闻染规规整整把琴谱放在一旁的桌上,很沉静的说:“许汐言,你可不可以站起来一下。”
少女身上有淡淡的丁香味,和痛经那天包裹过她的浅蓝被罩如出一辙,把本有些阴沉的暗夜染成一片蓝紫。
闻染的面容很沉静,语调很沉静,连香气也很沉静。
许汐言这人的性子谁都不服,她妈情绪失调,偶尔她拗,她妈顺手操起贵得要死的古董瓷器砸向她身边的墙,她淡漠站着,眉都不曾蹙一下,更别提服软听她妈的话。
搬来海城后,外公外婆让她在家受戒,她便一个人拿比赛奖金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