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什么丧气话?”荀彰看向县丞,“还未到最后一刻,你我都不许死。”
县丞嘴角噙着一丝苦笑:“粮草尽,刀弓绝,荀兄,我们已是强弩之末。”
荀彰眼神一凛,道:“谁说尽绝了,今晚我便给你弄三千箭来。”
“你这是……”
荀彰道:“古有草船借箭,那我们便来个草人借箭。”
夜晚,张巡派人将白日里扎好的几百个稻草人慢慢从城楼降下,佯装偷袭。
镇北军夜晚有哨兵巡夜,他们见城楼下有异动,慌忙射箭自保,然后向帅营禀报阳济县守军偷袭之事。
沈凤翥听罢忙道:“中计了,快让他们停下!”
众将闻言一愣,但还是先听了沈侯的话。
等众将到了营外,见那些偷袭者没了踪影才知道上当了,又见那城楼上隐隐约约有人在往上提东西,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在使诈。
等众人回到营帐中,看向沈侯,一时噤若寒蝉。
“凤卿,敌人太过狡诈,俺们也没想到……”钟旺弱弱道。
他心里有些发虚,他率兵南下进攻湘襄,没想到出师不利,一来便在阳济县卡住了。
他们久攻不下,于是向主军求援,增派人手。
沈凤翥笑笑,道:“无妨,他们便是骗得了些羽箭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他们孤立无援熬了这么些时日,想来城中已经没了兵器箭矢,所以才出此下策。”
“凤卿,那荀彰与云卿……”
孟傲知道荀彰与沈鹤舞的交情,当年他也曾与荀彰打过一二照面,何况他听说这荀彰曾为殿下和沈家奔走洗冤,凤卿手腕狠辣果决,想来也是因着这一层缘故才没有一来就攻城。
沈凤翥知道孟傲想说什么,看了他一眼,正色道:“亭霜兄,我都明白。该做的我都做了,事不过三,明日便攻城罢。”
孟傲与钟旺对视一眼,知道沈凤翥下定决心了,等了这些时日,明日总算能把这阳济县拿下了。
次日天亮,镇北军就发起了猛攻,荀彰昨夜骗得的几百箭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不到半日,城门便破了。
城中百姓见叛军进来,人人自危,但出乎意料,叛军进城并没有烧杀抢掠,而是直奔县衙。
等沈凤翥赶到县衙时,荀彰已自杀殉城,连同他的妻妾都死了。
看那伤痕和荀彰手上的血剑,应该是他自己动手将妻妾杀了。
看着荀彰一家,沈凤翥突然想到了荀彰的女儿。
“源娘,源娘——”沈凤翥焦急地呼喊。
喊了一阵没有回应,沈凤翥便让兵士往县衙外面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呜呜呜呜,沈叔叔——”微弱童声从梁柱上传来。
众人抬头望去,被吓了一跳,只见一个小女娃坐在县衙梁上。
好容易将荀源弄了下来,这小女娃只扒着沈凤翥的大腿,问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爹爹会拿刀抹母亲和姨娘的脖子,还抹了自己的脖子。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母亲让她爬到梁上,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许出声。
大人们闻言心惊发寒,不禁咽了口唾沫。
沈凤翥眼眶酸涩,将荀源抱起,不断抚摸她沾了灰的软发,“源娘乖,你只需要记住你爹是大忠臣就好,现在你爹爹和娘亲走了,跟叔叔回家,以后叔叔照顾你。”
荀源趴在沈凤翥肩上“嗯”了一声。
她只见过沈叔叔一面,但沈叔叔每次给爹寄信都会问她安好,给她捎礼物,沈叔叔是好人,她很喜欢沈叔叔。
夺下阳济县,湘襄之地便唾手可得,沈凤翥留下骑兵,带着一支护卫和荀源北上,与梁俨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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