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钱卫勉力弯了弯唇角,“总不可能叫人一直堵着。”
也是,这家店古里古怪的,繁华热闹应有尽有,可那些人的表情总感觉不太对劲,就像是脸上裹着一层薄薄的雾,就像是但凡她再拖个几时回话,总觉得就能上身将酒菜逼到他们嘴里。
只是光凭感觉,她向来将之定义为“不靠谱”,更不会转达他人引起不必要的担忧。洛施尽量把这些不舒服的想法尽数压回肚子里,又是提袖抹了抹桌子,这才发现木桌上刻了几排打眼的划线。“像是……棋盘?”洛施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钱卫跟着凑了过来,了然于心:“常途径此地的食客免不了多些附庸风雅之辈,我娘不会放弃这条财路,便心生出点子,好叫他们可以闲暇时对弈打发时间。”
“倒是别出心裁。”洛施淡淡应道。
关于卫留济花在产业上的心思,洛施听过不少次了,这一次她依然在想,嘴上说着不能理解乃至怨妒的钱卫怎么会解释得如此从善如流?他对自己家的生意明明不算完全一窍不通,例如“妥协不过”的答应查账。
洛施抿了抿唇,见钱卫客气的接过酒壶,他也不喝,就着手边的器具盯着桌上一同摆好的小菜发呆。
她有意逗他:“你敢吃东西吗?万一这里是什么怨鬼聚集之地,阴魂不散……”语气配合着内容,轻飘飘的。
钱卫他确实不敢。
不过不是被洛施故意恐吓导致的,而是因为他实在没有那么没心没肺。论不出来的情境之下,他能心无芥蒂的好酒好菜入肚?
钱卫卸了按在壶身的力道,配合着洛施打了个冷颤:“不敢不敢。”洛施旁若无人的笑起来。
洛施的笑声还未停歇,却听碗碟破碎的声音尖利而响,二人同屋内不少人都循着声响看过去,原是洛施旁桌的客人喝上了脸开始争执,吵到气头上来一怒之下去掀木桌。
方才过来招待的伙计急忙去劝,兴致勃勃看热闹的也不在少数。若在平常,洛施或许会成为藏在他们其中的一员,但她只是警惕的拉过钱卫,默默离开落座的位置,愈发挤向角落。
周遭喧闹仿佛完全被两人隔绝开来,洛施只顾着目视那闹剧的源头,心无旁骛的向后退,却不料她腿肚子一抻,空空荡荡只有一面斑驳墙壁的地方忽然多了点东西。
老人捋着他那与胸口齐平的花白胡子,挡住了的大半张脸露出一双深远的眼睛。洛施怔了一怔,要知道,对面人那双眼睛不像一般老人那样的浑浊,目空一切的样子平添了几分冷冽。
洛施撞到的是一张横在他身前的长案,这连人带桌的明显也都是凭空出现,在酒肆充斥着的喧嚷之下,冲淡了幽幽诡异之感。
老人家微笑起来:“我观姑娘面相,乃命格易碎之相,恐有性命之忧。”
“算命的?”洛施按住钱卫,不以为意的摆手:“可否说得具体些?”
“世上无神便无魔。姑娘的眼睛确有大用,殊不知,眼中有百鬼横行,怨气缠绕之下,反噬自身便是轻而易举。”
她的眼睛……
洛施双眼凛了凛,师父事无巨细的教导她发挥眼睛的效用,可明明他老人家没有这样一双眼睛,在此之前应是也未接触过,她有疑心或许是通读藏书见多识广之故。即便如此,侃侃而谈双眼视鬼的好处却从来避讳它的弊端。洛施莫名觉得师父的避而不谈是故意的。
毕竟,她经历过眼睛忽然的阵痛。
洛施扭过脸去,没事儿人一般镇静道:“他呢?”
以她的反应,是没表明信也没表示不信的。白须老人保持微笑,端目凝视紧皱起眉无力握好身旁人手心的钱卫,少顷,点了点头。
被他一派故弄玄虚的模样逗笑,洛施好整以暇的去捏钱卫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