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甚?她现在可不烦他?
兄长要他死,姑母也要他死,甚至她都想,他死了才好。前世便是他登基后弄垮了禇氏,只有他死,她、姑母,包括禇氏的每一人才有盼头。
可是,禇卫怜又想到他方才剖心剖肝,凄惨地与她诉苦,就像无家可归的乞儿。他还说,他能给她折辱?
皇后他也说了,能让她做皇后。
禇卫怜忽而蹙眉,在前世,夏侯尉也让她做了皇后,这与她所求相同。可为何,她还是不愿留下?
是了,是因为禇氏。夏侯尉虽让她做皇后,却幽禁她姑母,罢她禇氏全族的官儿,将他们贬为庶民。无权无势的庶民,她即便有个皇后头衔又如何?她背后无人可撑,没有氏族,照样无权无势,连个小小周垚都杀不得。
今生呢,即便夏侯尉允她做皇后,但只要他搞垮禇家,就是断她羽翼。她做了皇后又能如何?
想到这层,禇卫怜突然问道:“做皇后,也不是不能够。但你知晓,我要的不仅是富贵荣华,还要权柄。没有权,一切都是空谈。”
“你既如此厌恶禇氏,你能保我们禇氏一族不倒?”
第45章
尽头 [勿跳]咱们今夜做夫妻好么?
马车内, 夏侯尉垂下眼,抚摸手腕的鞭痕。这些伤痕,是她予的, 宫人予的。萧氏与褚氏自祖辈起便是政敌,后来褚太后即位,萧氏彻底落败。褚太后逼死他亲娘, 他怎么可能放她一马?放过褚氏?
萧氏全族多少条人命?他誓要他们血债血偿。
夏侯尉没应,也没有看她。
他松开她的手腕, 缄默抽回, 眸光一动不动凝住袖摆。
“欠的总归要还。”他低声道, “我做不到,我放过他们,那我受的耻辱又算什么?我萧氏的覆灭,我的族人苟且偷生十几年, 他们信我、依附我,为的不就是有朝报仇雪恨?”
夏侯尉要报仇,亦如那年梦魇过后, 她要报褚氏的仇,把他加诸褚氏的一切还给他。
可冤冤相报何时了前世的夏侯尉,又是为何怨恨褚氏?难不成前世在登基前, 她也折辱过他?亦如今生般?
若真如此,那她前世, 为何要折辱夏侯尉呢?
褚卫怜突然不敢去想, 迷雾重重,只怕想深了反倒是个解不开的局——她一定要逃出这连环无解之局。
“你若要灭褚氏,这与我所愿相违,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让我走。夏侯尉,我曾对你做了什么便是什么,我也无需你的宽恕。”
一字一句,清晰又冷静。褚卫怜甚至朝他露出笑容,“今后你走你的路,我们各自为营,战场相见也不必对我手下留情,你我只拼命去杀,鹿死谁手还说不定。”
她把界限划得清清楚楚,甚至不需他给的皇后,也不用他忘记折辱,放下仇恨,只说了要和他一别两宽。
道不同不相为谋,也不会是同路中人。她也姓褚,他既要灭褚氏,便是站在她的敌对。
“不要。”夏侯尉突然抓紧她的手,“我不要。”
他重新地抱紧她,浑身冷得哆嗦。刹那间,褚卫怜忽觉手背溶烫,竟是泪珠漫开。
她蹙眉微愣,夏侯尉更是抱紧了人哽咽:“为何要这般对我?我只是喜欢你,这也有错么?”
褚卫怜实不懂他有什么可哭的,从被掳到现在,她连亲爹亲娘的面都没见过!她都还没掉眼泪呢,竟给他哭上了!
他哽咽地微颤,泪水甚至落在她的前胸,顺着沟壑一路滑入。褚卫怜很痒,却又不能挠,只得推开人。
偏他像个狗皮膏药,便是如何也扯不开。褚卫怜嘲讽地捏住他下颌,“三殿下,你做人还挺贪,鱼和熊掌都要,当心吃多了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