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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在屋内,他随口盘问了那塞北质子几句,后者倒也知礼数,规规矩矩的答了。只是在后面被要求脱衣时,动作有所犹豫。

“大人,这不合律法。”乌尔岐有些许紧张,拒绝道:“我身份已无误,当……”

“身份的对错,是本官来拍版。”锦袍官打断他:“怕什么,你脱便是。”

乌尔岐沉默了,屋内安静得很,对面那官也不着急,横竖他没把塞北人当人看,以往要求那些外族的男女脱光,也无非是存着故意折腾的心思。他不催促,只自顾自的坐在那饮着茶。

喝完了,见乌尔岐还没动作,便随手将茶杯朝着他的方向扔去。

一声闷响,茶水洒了一地,而那瓷制的茶杯则重重砸在后者的眼鼻处。

血流下来,锦袍官走下位子。

“出去吧。”他道:“谁叫你跟错了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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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人已开始提笔蘸墨,在那空白的籍册上写字。

写到名字时,那锦袍官不怀好意的笑起来,叫停了他。

“下官有个好主意。”他道:“您瞧,那狗东西哭个不停,实在窝囊得紧,不妨给他起名为'泣',如何?”

“这名字也太不吉利了点。”另一官摇头道:“他一声不吭,光掉眼泪,看来是心里不服的。依我看,还是'啼'字好。”

“哈,妙极妙极!就这么给他写罢。”

这两人一言一语,完全无视了李弃与乌尔岐,更是把李弃方才的争辩当作屁话,那一本籍册就这么罔顾二人意愿,被这两名肆意妄为的官员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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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回走的路上,李弃看着那上面的“萧啼”二字,想到方才二人所受之事,饶是早有准备,手依然有些气得发抖。

这同以往他自己受辱不同,不忿一时难以消解,李弃便先将籍册收在怀里,扯开衣袖,给乌尔岐止血。

“对不起。”他检查着乌尔岐被砸到的位置,确认他眼睛没事后,方愧疚道:“让你遭罪了。”

“我原想着自己去秋狩,但又想叫你多见见人。”他清了好几遍嗓,声音还是不大好听,只好努力将话说得清楚:“你日后若要成事,须得有助力……这才来带你入籍。”

“阿弃,不要紧。”乌尔岐把手伸过去,在他手背上拍了拍,道:“我知你是好意,目的业已达成,这点苦我能受得了,况且我避开了要害,伤只是看着吓人罢了。”

李弃拉着他的手,听到他少有的这么喊自己,心知他是有意宽慰,感动之余,又觉得心里酸涩难过。

担心影响二人本就不高的情绪,他没将其表现出来,勉强笑了笑,牵着他慢慢的走。

“………诸天先人神灵在上。”沉默了会,乌尔岐突然以塞北话喃喃,他声音很小,后面的几句李弃没太听清,问道:“什么?”

“我在祈祷他们能活得久一点。”乌尔岐认真道:“活到我长大。然后亲自扒下他们的皮,挂在塞北的草原上风干喂狼,再……”

烈日当空,李弃听着乌尔岐精心为那两官构思的死法,大受启发。

“可惜你们的神不会保佑汉人。”李弃道:“不然我也去祈祷一番,叫那些欺辱过你我的人,都'长命百岁'了。”

两人又半开玩笑的聊起更多血腥的场面,渐渐的也就消了气毕竟以现在的状态,一昧的愤怒除了伤肝,就再没任何作用了。

希望祂们也可以保佑他。乌尔岐在心里想,李弃虽然不是塞北人、虽然和他没有血缘联系,但他们对待彼此至少都比对方的亲生兄弟要好,从这个角度说,他大抵也算是他的半个兄弟,是能得到塞北神灵垂怜的。

这个改姓借的是潇湘这个词(设定是大梁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