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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代桃僵 冰溏心 132369 字 1个月前

怎想没多久,便被云大人那副喜怒难测的脾性给击碎一地。

虽然并没有冲着她来,但馥儿此人天生灵泛敏锐,对危险之物的判断极其精准,一时间连云大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瞥过她一眼的遗憾与不甘也尽数消散了,只余下本能的害怕,急忙想要远离。

云湄听得神情古怪起来,觉得馥儿有些夸张了,自己为奴为婢这么些年,还没见过这样静水流深的主子,再深沉的人,她都能够揣摩其情绪、顺毛哄着。但转念一想,虽然她还从未与这位云大人面见过,但初时知道他这个人,就是合着抄家的噩耗一块儿兜头砸下,第二次便是穿透重重风雪,直取她丈夫心房的那一支箭,以一句“小插曲”来轻描淡写地作了收尾。

试想,这般谈笑之间动辄要取人全家性命的人,或恐就是这种可怖的德性呢?

云湄尾椎处窜起一阵战栗,细浪一般卷过四肢百骸。她心中厌恶极了,同时也感到一种生杀予夺尽在敌手的无奈与惊惶。

她一时深切理解了馥儿的抵触情绪,想到此刻正深陷微妙境地的乔子惟,自然很有些坐不住。便即穿过茶水房,走至乐工们弹曲儿演奏的小台子后头,轻轻揭开帷幕一角,入目满室传杯弄盏,宾客言欢,云湄的视线越过这些喧闹,投向最深处的珠帘,那一隅却始终安静极了,安静得令人感到害怕,云湄都快据此设想出表兄身首异处的场景。

正在她担忧已极之时,只见珠帘一晃,人影跌撞着走了出来,正是乔子惟。云湄见他全须全尾,顿时松了老大一口气,也顾不得抛头露面,赶忙上前搀扶,又见他面色苍白,不好示人,于是将他搀去了靠窗的角落,临时安置。

这里距离堂中的席面之间,有一座屏风相隔,是供参宴之人休憩醒酒的迎风之地,除了他们夫妻二人,就只有一个酩酊大醉的官员,在自家随行美婢的侍奉之下喝尽了醒酒汤,随即一头埋入香怀不省人事,由那美婢半拖半拽着渐行渐远了。

人都走尽,恰好留夫妻说些私话。云湄观察丈夫的面色,他却垂着头,使她看不清晰。于是她抬起手,将他一绺遮挡面目的碎发拢去耳后,期间指尖触摸到了一片湿润,她回过神来,指尖四探,摸出他鬓边、后项涔涔不止的冷汗,立时大为震悚,出言关怀道:“你这是怎么了?出了这么一身冷汗!”

他还是不说话,急得云湄强掰起他的脸,追问道:“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吱声呀,纵是天大的事,你和我不还好好地活在这里么?只要命还在,一切就还能转圜,你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乔子惟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破碎,整个人仿佛打深水里捞出来的,良久才缓过劲儿来,从肺腑里深深叹出一口浊气,说道:“起先还好,我谨记表妹的教诲,伏小做低地奉承那云大人,他看起来倒也一副受用的样子,只是半途不知怎的,突然与我说起家中的妻室来,取了你给我打的那只香球去,问我上头的绣样是不是……”他想不起那材料来,也忘了云兆玉咬牙切齿说出的珊瑚珠三个字,堪称记不到半丝重点,见想不起那千什么的布料,料想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根结,便干脆略过,只说,“总之就是问我是不是媳妇给做的,我说是,他说他家娘子也做过这种贴身之物给他,我还没想好怎么搭腔呢,只先夸了几句场面话,结果香球转瞬就被他扔进酒里了。”

乔子惟说着说着,致歉道:“表妹,那只香球已经浸得散了线,就不拿出来让你看得糟心了。”

他回想的功夫实在不算好,云湄只得根据馥儿适才的禀报,大致将彼时的场面拼凑缝合了起来,猜测道:“不碍的,再给你做一个就是——所以他是因为没了媳妇,这才看不得人家小夫妻之间浓情蜜意?”

云湄不可置信,暗骂一句当真是阴晴不定、病得不轻,但瞧见跟前这个从来不让她省心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