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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代桃僵 冰溏心 132369 字 1个月前

屏风后的人凝神谛听她娓娓传来的话音,待得云湄言罢,他嗤了一声,听起来像是在为此发笑,短暂的音节里极富沉甸甸的讥诮意味,少顷,笑意喑喑地反问了一句:“是么?”

云湄扣拢了眉头。先前还不曾计较,眼下当真开始觉得,这个庄头着实有些逾矩了。是疏于管教了么?从前由她经手盘账的时候,有许问涯服众的手段在先,底下哪里出现过这种不知好歹的人。

宋府派来随侍左右的婢子寒声道:“庄头果真是架子大,胆子也大。主家办事,还需得向底下人交代个青红皂白么?”

宋老汉这时也捧着几册账本归来了,乍见他们对峙,顿时屏息凝神,大气儿也不敢喘,生怕屏风后的那人破了功,要拿谁祭旗。

他只好两相周全着,先是冲云湄说:“咱们庄头病糊涂了,姑姑切莫计较!”尔后换了个生气儿,转脸对着屏风,似怒似哄地道,“老大,既然您烧得高,便莫勉强支应了,能撑病站在这儿,人家就已经看到您的诚心了,多说多错呀!您且歇着吧,余下的容小的来伺候就是了。”

云湄却并没有从宋老汉的语调中听出真切的致歉之意,反而像是在忌惮什么,才勉强出面周全了这一遭。

——不像是怕她会因此挂火,反而更加顾忌着屏风后的庄头似的。

不过她着实没有往下深想的心思,一想到家中内忧外患的境况,云湄当即仿似五内俱焚,连忙尽量沉下心来跟宋老汉对头坐着,专心拨账,不一会儿便理出了一个尚可的账目,取之能解近渴,又不至于引人侧目怀疑。

两下里敲定,只等庄头盖戳,这笔账便即刻能到得云湄囊中。一般来说,主家取钱,底下人哪有不应允的,宋老汉却很有些犹疑,余光频频瞥向堂中央用以隔断的屏风,见后头那人久不发话,像是没得疑义,便去取了红泥和印戳来,沾了云湄的手印,余下的,就缺庄头那一份儿了。

宋老汉捧着账本和红泥,躬身跑往屏风后请示。

云湄追随着他,眸光透过绣屏之上的经线纬丝,凝目看向其后的情况。

——那庄头的手印要落不落的,垂头像是在思忖什么,一股子踅摸着该如何找茬的劲儿。

果不其然,没多会子,云湄便听他出声了:“这笔数目要一下子拿走,咱们账目上怕是不大好做啊,年终各地汇报,至时候姑姑可别怪我们短了缺了。”

云湄心中烦怪,嘴上也带了火气:“我既来取,自是早将后续事宜考虑妥当。或是庄头有更妥当的好点子,抑或有何能让你松口痛快给我承办此事的要求,横竖只要你有什么想头,开口直说便是,何必弯弯绕绕,闹得两下里俱都纠缠在这里,半晌都走不脱!”

谁知这话仿佛正中庄头的下怀,云湄话音将讫,转瞬便惹来他轻轻一笑,说道:“自然是有了——我瞧你女儿生得珠玉可爱,拿她来抵,是最好不过的呀,此后,别说是这点子不值一提的银钱了,我定然处处俯首帖耳,任姑姑施为。”

第85章 冠妻姓(五) 想杀掉她现在的夫君。

这一番话跳跃得太过突兀, 初初钻入耳朵里时,云湄甚至还没能及时反应得过来 。她简直有了失聪的错觉,费尽心思理解其意后, 顿感恍惚而又惊疑, 只闻茶盏坠地的哐当一声脆响, 她噌地坐直了身子,笑意僵硬:“……你说什么?”

这一刻, 云湄便连生气也忘了。念头破碎,连不成串, 她一时间竟不敢去拼凑,怕最终指向不期然的恐怖可能。

屏风后传出意味不明的轻笑, 紧接着, 那道高挺的身影微微朝下倾了倾, 探手轻轻推着什么。尔后,云湄便听到了一声孩童的稚嫩笑音,扎着两只冲天揪的绥绥踢踢踏踏地自绣屏之侧跑了出来,眉花眼笑地趴在云湄膝头,抬起小手, 掌心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