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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代桃僵 冰溏心 132369 字 1个月前

是了。宋老汉呵腰说是,先将云湄安置在一处山廊里闲坐饮茶,自己赶忙往主山上的正堂禀报去了。

只是出乎云湄意料的是,这副手去而复返后,不是带着庄头来恭谨接见她的,反而要她亲自往主山上走一趟。

宋老汉一来一回,获悉内情,再去觑掩在皂纱之后的云湄,殷勤之外就多了些打量,也不知究竟什么意味。

云湄还没开腔,何老太太派来充人数的婢子先行冷笑道:“你们庄头倒是架子大,比主家的人还要金贵。”

宋老汉听了倒也不变色,只在心中腹诽:可不金贵吗!

这话万万不可付诸于口,只益发点头哈腰地哄着骗着将人引上了步撵,一路沿着庄内最为平坦的小径,将云湄稳稳当当地给抬上了主山。

这是庄头平日里承办来往生意的干事之处,同时也是人家一家老小的居所,院子宽绰,开间较阔,足足有三重院落,人走在里头,还可以聆听到隔墙的叮咚溪水在薄冰之下淙淙地流淌着,伴随依稀的冬鸟啁喳声,倒也是居于山间的一种独特意趣。

沿着叠落廊往下,入得会客的正厅,气象陡变。抬头的藻井彩绘髹金,座椅的扶手雕银镂玉,便连地上那座十二折的花中四君子的屏风,都是满满当当的双面针的绸绣款式,密匝匝的光晕晃人双眼,人立在堂中央,即刻便被四面八方袭来的光彩给淹没,竟不知是堂中的烛火过分辉煌,还是绣屏的金银线实在刺目。瞧得出来,从原料到绣工俱都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云湄如是环视一圈,颇为心安,暗道稳了——光从这一个庄子都能挖出来不少救命钱。不由感慨施家不愧为大蔚首屈一指的巨贾,随地一个庄子,都是这种富贵无双、荣华已极的气象。

只是她落座后啜了快有三四杯茶,庄头都始终没有露面。云湄疑惑地看向侍奉茶水的宋老汉,宋老汉却将视线来回巡睃一圈,时不时瞄向绣屏之后,云湄顺其目光,这才隐约透过屏风之上细密的绣线,看见一个模糊的高挺人影。

……原来人早就候在这里了?

云湄心中不住生怪,开腔说道:“庄头教我好等,不吭声是为何?吓煞我也。”

“醉冰姑姑亲身前来,在下惶恐,适才绞尽脑汁思量错处,这才多有怠慢,望姑姑恕罪。”那庄头闻声立时出言致歉,语调拿捏得恭谨非常,细听之下却略带些沙哑的质感。

云湄满心揣着以财保官救命之事,方才那几盏茶已经喝得她耐性全失,心急如焚,自然是没有多加留意这些有的没的细枝末节之处,只从腕间取出金串,薅下对牌,抬眸看向那道屏风,开门见山地道:“你出来罢,我得当面问些账面上的事儿,还麻烦你对着账本,为我指引一二。”

屏风后的庄头闻言却始终凝定不动,停顿须臾,才答道:“在下偶感风寒,特以屏风作隔,没得扰了姑姑过去病气。”说着,他吩咐道,“老宋,你去取账本来,按着醉冰姑姑的吩咐好生伺候。”

云湄颇为不耐烦,还以为又得自己移步挨过去,半途却听他语锋一转,后有安排,倒也没发难,只按捺着安坐原地,等着宋老汉跑进跑出地取账本去了。

按理说这一来一回耗不得多少辰光,先前又聊得不快,当下合该各自呷茶静候便是,那庄头期间却仿佛受不得哪怕弹指之间的冷落,主动出言和云湄攀谈道:“姑姑要看账,想来是有要事?”

云湄早便预备好了说辞,也是在何老太太那厢过了明路的,眼下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道:“我家老祖宗要办八十寿宴,打算在本府与外家一同置办流水席,从城头开始铺排起来,一直到府门口。可你也晓得,江陵宋府诗礼传家,寻常以清廉为律,遇事没有足量的银钱,又商量着不能损了老人家的体面,这才前来取些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