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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代桃僵 冰溏心 132369 字 1个月前

湄当今丈夫的眼皮子底下被呈递进来,大喇喇地放入了她的手中。

信上依旧是寥寥几个字,隐含的分量却足够一石激起千层浪——

“岂无膏沐?”①

第84章 冠妻姓(四) 「云兆玉」

这日小朝会毕 , 拱宸殿内仍旧紫烟升腾,涎香袅袅,衣袂翩跹。位列内阁的三台八座齐聚一堂, 商讨各地杂碎钱谷的减征, 同时提及修整鱼鳞图薄一事。

新朝初立, 为保国祚,这些白胡子老顽固并没有被大动, 各人积年为官,树大根深, 多方利益牵扯之下,难免唾沫横飞。

已成新帝的弈王端坐堂上, 耳朵被唇枪舌战所填塞, 眉峰无奈地蹙紧。许问涯被赐座下首的第一个位置, 隔着珠帘,冷眼观察堂中混战。

皇帝对堂下的吵嘴顶杠放任自流,在珠帘后与许问涯说起小话来:“依许卿来看,该当如何?”

许问涯起身,持着笏板恭谨肃立, 说道:“空谈无用, 不破不立, 总要先拿住一个出头的椽子开涮,以儆效尤。”

皇帝凝目看了许问涯一眼, 洞彻一切的眸光扫过他睑覆青影、疏于打扮的反常状态,半晌,状若随意地从跟前的金丝楠木案几上翻翻捡捡,挑出一本奏本,扔给了许问涯。

——恰是乔子惟秘密上报中枢的, 有关洞庭本地官官勾结、搜刮民脂民膏的腐败现象汇总。

许问涯垂目阅览,凝立不动。

皇帝仔细观察许问涯的神情变化,期间适时做出不大满意的样子,叹气道:“他已赶赴洞庭数月,却只初步勘察出寥寥情报,至今仍未动刀。在朕看来,着实有些束手束脚了。”

许问涯凉笑,“没用的东西。”

皇帝似乎耳聋了,讶然地“嗯?”了一声。

许问涯这才醒过神,目光从奏本上调开,回视皇帝,找补地道:“臣的意思是……”

“朕还从未见过兆玉有这般尖锐失礼的时候。”

皇帝唇畔的笑意显出看破一切红尘事的明智,起身叫停了帘外的唇舌激战,总管太监赶忙捏着嗓子飏声道了句“散会”,满堂嗡然一静,只听皇帝不容置喙地宣布:“朕已请托许卿主理此事。”

帝王的缂丝宽袖拂过许问涯身侧时,只听皇帝以过来人的口吻笑说:“年轻人嘛,莫留遗憾。”

皇帝身畔的大伴很快捧来除授书,其上任命受书人为岳州巡按御史,受官人一栏却微妙地空在了那里。

许问涯明白这是皇帝特特儿留给他自己来填的。

他提笔思忖,最终落下了三个字。

「云兆玉」

***

日子流水一般恍惚地过着,很快又交了冬令。

对于那一句“岂无膏沐”,云湄也引用古人旧诗,回复得十分简短——“万事到头都是梦,休休”。

俨然一副撇清联系的样子。

在此之后,许问涯那厢便果真再也没有回复了。时至今日,都音讯全无。

眼瞧着一日安宁过一日,每一天都无波无澜的,云湄高高吊起的心终归重又放回了肚子里,委实松了老大一口气。

在侥幸之外,云湄有时候也会感慨,极负盛名的许氏七郎不愧为模范君子,一场荒唐至此的欺瞒,到头来几封信的往来便可一笔勾销,这就不予计较了。

她思考,对于他而言,看清她只是佯装伪饰、假面加身的赝品之后,或恐立时便可以抽身放下了。人贵如此,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西贝货辗转反侧呢?顶多偶然想起来,仿佛咽了只苍蝇一样恶心须臾,继而便可抛之脑后了。

不过对于云湄来说,这也算得一段记忆深刻、难以忘怀的情缘了。可是不管怎样,这段注定没有后话的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