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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代桃僵 冰溏心 98300 字 1个月前

床帏垂委,床畔虚燃的一盏落地灯光焰微弱, 经幔帐一筛,惟余缥缈似水的一层纱质之光, 曲折地投映在云湄熟睡的脸颊上,仿佛粼粼的涟漪, 衬得她皎白肌肤上的啮痕、印子时隐时现, 合着脸颊上星星点点的泪花与泪痕, 极是惹人怜惜。

许问涯撑身支在她枕畔,静默地打量着她的睡颜。

就这么过了半晌,倏而,衣料与锦被的擦磨之声细微响起,许问涯修长的手指已然搭在了云湄的脸侧, 指腹堪称温柔地拭过那些残余的泪光, 起初轻轻缓缓, 伴随着他渐次变得莫测的神色,那游走的五指蓦地收拢, 转去覆盖在了云湄纤嫩的脖颈处。

那规律的脉动,在许问涯掌心不住地搏跳着。随着指节的收紧、按压、桎梏,愈加鲜活地贴着他的皮肉,传达拼命搏动的奇妙触感。

许问涯眸色幽邃,呼吸愈加紊乱, 吐纳间仿佛牵动肺腑发痛,摧折般的怒火转瞬席卷他的四肢百骸。

该死…她合该去死的……

这时,梦沉的云湄隐约感受到外力,纤秀的黛眉轻轻扣拢,双唇翕动,喉咙深处微微溢出几丝破碎的嗡哝,显然不大好受的模样。

可她下意识地贴近了罪魁祸首,可见潜意识里,仿佛对他是毫不设防的。

这个细小的变化显然触动了濒临某种危险边缘的许问涯。他见状,幽邃浓郁的眼眸之中乍然复归清明,长指仿若受了滚热的炙烫一般,匆促地收回了广袖之下。他呆呆凝睇着云湄颇为不安的睡颜,少顷,忽然翻身,扯开帐子,坐去床沿,离架子床里侧熟睡的云湄远远地。

耳畔蜂鸣,头额发重,许问涯静坐片刻,微微弓下了身子,手肘搭在膝盖上,单手指腹一左一右压住两处太阳穴,墨黑的长发自一侧肩头飞瀑一般静静流泻,成了接下来好一良晌之内唯一的动静。

有顷,原本凝定不动、仿若成了木雕的许问涯倏然起身,披衣走至明画堂,取了笔墨,在纸上书写待办事宜。查,需要查得愈加清晰明白——她的出身、籍贯、本家、经历、人际……那只贝笛,那位乔姓的士子,一切的一切细情,必须委曲详尽。就这么死…不能太痛快了她!

全昶劳顿好些时日,忒不容易交了这个差,原想着兜头补一场昏天暗地的觉,半途被揪起来的时候,人都是发懵的。

他接下砸在脸上的纸张,强瞠着惺忪睡颜细细看过,间或觑一眼许问涯,也不敢出声问询,只在心底好奇清源居里头怎地还没见血的动静,依着许问涯的性子,宋府那头送来的所有人,无论陪房或是赝品,早该魂归西天了才是,没有什么再加细查的必要。

但全昶察言观色,见许问涯的神情十分不对,自然断断不会多问半句,于是,他在这漏尽更阑的大半夜,披上大衣戴上风帽,缰绳一牵,就这么忍气吞声地领命出去承办了。

云湄被折腾得够呛,虽则困极,但因着身上的印痕,这一觉是注定睡不安稳的,再加适才脖颈上传来异动,令她魇着了,浮沉挣扎一番,人便朦胧醒转,睁开眼时,适逢许问涯挟着一身雪气,褰帘入帐。

云湄又倦又累,意识昏沉地呢喃着问了句:“这么晚了,出去作甚?”

许问涯迫她喊夫君或是表字,她打心底里抗拒,有时便干脆抛却称呼。

显然这令许问涯感到十分不满意。

云湄无奈,见他缄默在那儿不动,瞌睡醒了些,艰难翻了个身,探手拉他躺下,给他罩被子,睡意与疲惫浸染的声线有气无力,嗡哝似的:“既然朝廷准了归家歇息的机会,夫君便少思少虑,情势再是风云变幻,人毕竟肉|体凡胎,总也要间或喘口气儿,万不能连轴转。”她当他又有庶务上的要事连夜去明画堂处置了。

临睡前云湄刻意吩咐丫鬟准备了两床被子,毕竟她再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