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得架着她提前去……许问涯什么时候这般不通情达理了?
云湄不大相信神神鬼鬼的东西,可自打和美桥走过一遭,这事儿不得不避讳着。倘或施氏坟头显灵,她这个西贝货该如何自处?当下只能不明不白地囫囵道:“夫君也说病去如抽丝,我眼下这副不妥当的样子,没得母亲见了大觉晦气。还是要鲜鲜亮亮地与她见上第一面,留个好印象才行啊。”
说着,打心底期盼江陵快些来信,偷巧脱壳,将这烫手山芋扔给正主。
许问涯笑道:“很快便会好的。”
云湄不知晓的是,她的病情全程由许问涯控制。许问涯希望她难受,她便镇日只能如断手脚、安安分分地待在他身侧,睁眼闭眼皆是他许问涯,而与外头的任何人都通不了信。许问涯一旦希望她好起来,那云湄的康复便指日可待——接下来的日子,许问涯请了宫廷御医为她诊治,云湄身上越来越舒坦,眼瞧着能下地,眼瞧着精神气儿回来了。
云湄却压根高兴不起来。惜命如她,头一回开始作践自己的身子,可许宅的医工也不是吃素的,受寒高热那一套治起来甚快,云湄见识了许氏医工的本事,后怕不止,顿时打消了乱吃一些腌臜的药来药倒自己的念头,只好灰溜溜地开始收拾行装,老老实实准备陪许问涯去一趟相州。
不想,也恰巧正是出发这日,江陵宋府来信了。
第73章 巧饰伪(七十三) “我们很快就会有孩……
冬愈深, 罡风寒冽,苦雨不止,瓦上霜霰凝结, 檐下漼溰成凌。云湄窝在暖阁子里, 窗棂外的大雪于她白皙面颊留下纷乱的片片黑影。她手持密信静坐原地, 长睫低垂,眸中碎光波动。阅罢了信, 云湄心中砰跳不止,竭力按捺翻涌的情绪, 将其置入手炉之中,任炭火噬尽。
烧至泰半, 帘外倏忽传来动静, 高挺的身影现于帘幕之后。来人探手褰帘, 正巧目睹她拍开膝上灰烬的场景。
许问涯黑眸微眯,默了少顷,出口却只是一句轻轻揭过的关心之语:“这手炉里头的银丝炭烧得不舒坦?此炭金贵,不该有浮烬才是。”
“噢,不怪它, 是我自己折腾出来的。”云湄早已收敛激动神色, 娴静地坐在香案之后, 纤纤玉指捻起案头的戥子,做出正在称量香料状, “夫君事忙,多思少觉,已经很长一段时间睡不安稳了。此去相州办案,不免又是一番劳碌,我想着出发前为夫君做些安神香, 可方才天地一声惊雷,唬得我毛手毛脚称错了量——这一味桂枝碎皮一经取出,再放回去便失了味了,干脆丢进手炉里,发挥最后效用。刚刚揭炉盖时恰巧过来一阵风,就给吹出来了。”
许问涯目光凝定在那些零落在地的余烬之上,却始终只是空洞地瞧着,心中并不有心去分辨——那究竟是遭了炭火烘烤的桂枝碎皮,抑或是旁的什么。
缄默须臾,许问涯彻底揭过此事,抬步走过去,动作轻柔地将云湄微凉的小手纳入掌心,以自己温热的双手覆盖着,柔声说:“娘子有心,但你到底久病初愈,这些事不必亲力亲为,吩咐下人来做便是。”
云湄听他这种小心万分的呵护语气,不由无奈地摇头笑道:“哎呀,不碍的。左不过只是一场风寒而已,倒成了夫君眼中的琉璃人儿了,这些日子,我连行走俱都是夫君代劳,现而今好些了,再不自行活动活动,这手脚恐怕都要废了。”
许问涯亦辗然,黑黢黢的瞳眸之中暗流涌动,耐心听罢她的话后,一字一顿地回曰:“这样不好么?”
云湄正认真地低头称量着最后一味半夏,许问涯低沉的声音纠缠着窗外不止的风雪呼啸大作声,使云湄听得模模糊糊,一时不解其意,疑惑地“嗯?”了一声。
许问涯抬眸盯着她瞧。瀌瀌的飞雪之影透过窗棂,于她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