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少年意气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将来一切道路都是坦途。

唯独设想自己失败,承认自己平庸无能,是大部分人都不愿面对的事情。

郑玉成有天在咖啡厅露天座椅闲坐,身后两位女士谈天,她们好像都是附近学校的老师:

“我的经验呢,就是千万不能这样跟家长沟通,倒不是唯天赋论啦,但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哪个父母愿意承认自己生的孩子不优秀呢?这不就是承认自己的基因不好嘛!”

“话是这样说,其实真的教过小孩就知道了,有时候也未尝不是事实……”

郑玉成沉默着端起杯子。

“我带了十年学生,孩子和孩子之间的差别是真的很大,有的孩子聪明灵性,学什么都一点就透,有的孩子就是不开窍,当然,老话说勤能补拙,但其实还有补拙也补不上部分……”

“我懂你的意思,其实呢,天赋这个东西多少还是存在的吧,虽然不能决定一切,人生一个重要的功课,要学会接受自己的局限……”

他喝干咖啡,起身离开了。

路上郑玉成忽然想起一些往事以前上奥数辅导课,陈文港总是比他懂得快,家庭教师都回去了,郑玉成还没搞明白,陈文港在旁边趴了好久,过来给他重新讲题:“你好笨!”

那次郑玉成有点不高兴,题讲完了,一言不发,从晚饭到睡觉都没理他。

其实第二天醒来,郑玉成的气就消了,忘了昨天的龃龉,仍然去叫陈文港一起上学。他们之前常常也有口角,只是陈文港似乎无师自通察觉了什么,那之后再也没开过这类的玩笑。

说起来,他的敏感体贴,善解人意,事事为别人着想,这些也是郑玉成所没有的。

到底他是比郑玉成更有天赋,更有灵性,还是更努力,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吗?

郑玉成过去习以为常,他生来就拥有太多,很难意识到,什么是需要特别珍惜的东西。

人到了回首往昔的时候,才觉得过去的事物无限美好,尤其是失去的那些。

郑玉成终于找到陈文港,陈文港没躲过,客客气气地问他最近工作忙不忙。

郑玉成眉头皱了半天,才说:“还好。”

陈文港依然客气地说:“我跟霍念生也很好。”

郑玉成颓然地往后退了一步,在长枪短炮对过来之前,陈文港不停步地走了。

“星光之夜”邀请诸多媒体到场,记者遍布各个角落,闪光灯一直未曾停歇。

大牌小牌的明星花蝴蝶似的到处乱飞,晚宴中间还有一场小型拍卖会,众人争相举牌,当代国画大师吴天罡的画作卖出了全场最高价格,获得一千四百万善款。

陈文港听到郑宝秋打趣:“可以买两块你的爱情表。”

他笑着说:“那种风头,一辈子出一次就可以了。”

郑宝秋撇嘴:“现在想起来,那时候你和我表哥就暗度陈仓了,真行,瞒得严实。”

陈文港调侃:“没有这种事啊。他那时候为了讨我高兴而已。”

郑宝秋哈哈一笑,两个人促狭地互相打趣。她去找影帝要了张签名照,之后两人都不去前排凑热闹了,意思意思交际一圈,躲在宴会厅的角落,不着四六地聊天。

舞台上去了一位当红女歌手献唱。

郑宝秋突然压低声音,认真地说:“其实你没见到,开春的时候,牧清回家了一趟。”

陈文港想起他脸上那道疤来:“他回国了?他还好吗?”

郑宝秋说:“看你说哪方面?要说学业,他毕竟休学了两年,再不回来,学校都要注销学籍了。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还是坚持又办了一年休学,要不是看在爸爸认识校董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