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充满轻松祥和,他边画边跟霍念生闲聊:“我最近还在想,要是练得差不多了,我可以提着板凳去热门景点给人画肖像,试试能不能糊口。”

霍念生接过他递过来的笔记本,像是满意的:“那我不白嫖,要多少,两百?”

陈文港说:“五十就好。”

霍念生竟真从兜里摸出一封利是:“给你讨个彩头,新年快乐,大吉大利。”

陈文港愣了愣,被逗笑了,接了过来,向他道谢。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漫无目的,纯属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先是说起本地新年祭祖的习俗,霍念生又讲起在国外的华人圈子怎么过节,说起张灯结彩的唐人街,又说起口味改得已经十分西化的中餐。陈文港话不多,大部分时候他只是听,他注视着霍念生的脸,听他描述外国大学里的古老校舍,富丽堂皇但维护花销巨大的城堡和广场前被游客喂得走路摇摆的鸽子。

霍念生说话的时候,喜欢偏一点头,嘴角往上勾着。除非他故意做出冷峻的表情,否则脸上的神态总带点似笑非笑的意味,显得愤世嫉俗。好在陈文港跟他朝夕相对,如今已经免疫,不再觉得特别忌惮或者拘谨。他过去知道霍念生在国外混了几年,却对细节知之甚少。

这是陈文港头一次知道他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去了哪些地方。

霍念生低头回视陈文港,他一只浅色的眸子也被光照着,泛着松脂般的光泽。

聊天的声音慢慢弱了,停了。突然之间,室内静默一片,两人都不再聊天。

霍念生摩挲陈文港的脖颈,弯下腰找到他的嘴唇,跟他接吻。

中午吃完饭后他们又去了人工湖边散步,在湖边还遇到个同样没有回家过年的病人。

陈文港见过对方好几次,是403病房的卢教授。老教授年纪已经不小了,鹤发橘皮,眼底浑浊,坐在轮椅里被护士推着,粗糙布满皱纹的手耷拉在扶手上。听说他儿女都在国外,老伴过身了,所以也没有特地申请出院的必要,回去了,家里也是没有人的。

陈文港冲他招了下手,半晌,老头才迟缓抬起手,摆了摆,以示回应。

陈文港扭头目送护士把他推远了:“年前只有几个学生来看了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