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似乎还是霍念生的恐吓更有力度,那个败家子倒没敢那么做。

陈文港也没想逃避责任。何家骏到底是挨了一顿胖揍,这件事本身就不太可能轻飘飘地揭过去好端端在饭店吃饭,离席四十分钟回来就变成了猪头,说是摔的显然傻子也不信。

他那个样子回去必然所有的人都要询问,还有何宛心在,她不会不添油加醋的。

再加上另一个失踪人员不打招呼擅自离开,联想到一起并不难。

郑宝秋第二天索性直接问了陈文港是不是他干的,口气里有褒扬的意思。

她想得简单,当然,一时冲动和快意恩仇也都简单。但陈文港知道,那天郑秉义必定也想了办法为他善后。不管是为了维护跟何家的关系,还是为了自家面子,这么做是必须的。

然后才是会关起门来算账的时间。

他被霍念生捞走是一时幸运,总还要回去负荆请罪。

消息从上往下翻,不出意料看到林伯问他在哪,然后让他回家以后去见他义父。

陈文港叹气,靠在船舷上,看着远处的蓝天白云和灯塔白帆走神。

他脑海中一桩桩一幕幕都是往事,有前世也有今生,海风吹乱他的发丝,他撩了一下,掖到耳后,手指白皙修长。霍念生回头正撞见这一幕,一时间话都没有说,又扭回头去。

但那一瞬间的模样已烙在他眼底。

陈文港穿着淡白的衬衣,脖颈下敞着一颗扣子,领口随风翻飞,被吹得纸页般哗啦作响。

就像大海写给陆地的情书。

这时进了码头,工作人员正在等候,泊好船,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岸上。

在海上晃久了,已经适应颠簸的节奏,到了平地上反而有踩着蹦床走路的感觉。

陈文港低着头,小幅度跺了跺脚,霍念生自然而然伸手,来揽他的腰。

他知道陈文港看了半天手机,开口揶揄:“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吗?”

“没有。”陈文港说,“不过如果算好消息的话,至少我不用去警察局。”

霍念生笑笑,正值中午,他们去了餐厅。

海上生活固然浪漫,但这里终于可以吃到顿厨艺含量高一点的正餐。

陈文港一边看菜单一边想着要给郑秉义的说辞,霍念生则从他屏幕上看到林伯的消息。

“你就是太乖了。其实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他这样教唆陈文港,“你越做好学生,别人对你期待越高,你也会被辜负得越厉害。有时候任性一点未尝不可。”

“但我是什么身份,”陈文港托腮看他,“别人本来就没义务要给我奶吃呀?”

“那一定是你不会哭。”霍念生说,“有机会是可以学一学练一练的。”

“这又是哪跟哪的话。”陈文港嗤笑出声。

“你不信?”霍念生耍流氓,在餐桌下够他的腿,“就像昨天那样,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你那个模样你自己没有看见,但那会儿你要我下海捞月亮,我都是不敢有二话的。”

陈文港脸颊飞红,借桌布掩护踢了他一脚,反而被他用小腿夹住了。

服务员把两杯柠檬水分别放在两人面前,霍念生在底下放开了他。

他说:“至少在我面前,可以该哭就哭。不管别人在不在意,我肯定吃这一套。”

陈文港噗嗤被逗乐了:“刚跟你相熟没多久的时候,不是就有过一回。”

他说的那次在学校看展的事。

霍念生说:“是啊,所以那时候我很高兴你见了谁都是在笑,只到了我面前才会哭。你只把脆弱的一面给我看,当然让我觉得自己很不一样,在你心里一定有特别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