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筐里,我要晒干了用来制香。”张苍不忘交代。

李世民剥了个橘子,连上面的白色的丝络都撕得干干净净,捧在手里,送给荀子:“先生请用,这是淮南运来的,比咸阳附近的好吃多了。”

“原来太子也觉得咸阳的橘子不够好吃吗?”张苍失笑,“我们一直都不好意思说。”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楚国地大物博,像现在的都城寿春、以前的都城郢都,屈原的故乡秭归,都是出了名的好地方,那边的橘柚又大又甜,汁水丰沛,连橘皮都比咸阳的要好剥,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李世民大大方方地承认。

不过因为这段话里提到的三个地点都有点微妙,本是纯粹议论吃食的,也容易让人想歪到如今的局势上去。

“楚国……”荀子一瓣一瓣地咀嚼着太子剥的橘子。

李世民正襟危坐,聆听他的教诲。

“日后把楚国攻下来,楚国的橘子,也就是秦国的橘子了。”从楚国入秦的荀子竟这样说道。

“先生睿智,世民叹服。”

“到时候四海一家,无分什么秦赵韩燕魏楚齐,天下大治,才是我辈最想看到的。”荀子笑眯眯地看着他,越看越慈祥,极爱而盼道,“我相信你能做到。”

李世民不由动容,恳切下拜:“先生放心,我必不负先生教导。”

荀子伸手扶他,笑道:“今日小宴,没有外人,何必如此多礼?”

“先生……”

“嗯?”荀子和蔼地垂询,“怎么有点不太欢喜?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先生的步履踏足过千山万水,可有什么最舍不得、最喜爱的地方吗?”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有些好奇。”李世民认真地抬眼。

“容我仔细想想,我这一生,也算很长很长了,去过的地方很多,见过的风景也很多。若说最喜爱……二十年前,我可能会说是齐国的临淄,因稷下学宫在那里;十年前我以为是兰陵,四季分明,学风浓郁,是个安度晚年、著书立说的好地方;现在嘛……”荀子顿了顿。

“现在如何?”

“现在我最爱咸阳,因为你在这里。”荀子淡然含笑。

李世民几乎瞬间怔住了。

“荀师好偏心,我拜师都十几年了,还比不上太子后来的。”浮丘伯端着两个瓷碗,恰巧走到附近,表情和言语比不加糖的橘齑还酸溜溜。

众人大笑,纷纷也跟着玩笑,做作地跟风起来。

“荀师常教导我们尊老爱幼,太子年幼,你怎么好与他相争?”

“论拜师的年头,我比你还早好几年呢。”

“你看城墙的砖石,都是后来者居于上,先来的都被压到底下受苦了。”

“人、人心本来就是偏的……”

浮丘伯佯作不满:“太子是长子,秦王那么多孩子,怎么那些更年幼的没有居上呢?”

“毕竟是太子,和其他公子如何能一样?”李斯正色。

“通古,你有没有发现,你已经被秦法腌入味了,比酒渍的蟹胥(蟹酱)还入味。”浮丘伯一手蟹胥,一手橘齑,分别置于荀子与李世民面前。

“有吗?”李斯大惊。

“有啊。”

“有、有点。”

李斯唉声叹气:“那这辈子估计都这样了。”

“过些年说不定会好转点。”李世民在这彩衣娱亲般的氛围里,若无其事地笑道。

“哦?”荀子笑问。

“多年之后,等老臣们退了,李斯师兄还是能混上丞相的。”

“嗯,老旧之人,如物一般,年头久了终会腐朽,还是新的更好,年轻而有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