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国公府的灯盏彻夜不?熄,国公夫妇和小?公爷葛闻洲找寻了葛嫣一整夜, 竟是遍寻无获,直至翌日打了晨钟鼓后,一辆马车低调地穿过浓晦的晨雾, 抵达了令国公府的西侧角门。

侍婢甘棠见是自家小?姐的马车,吊着一整夜的心此刻终于落了地。

她一边吩咐其他?人去前堂禀传老爷夫人和小?公爷, 一边欢天喜地的迎上前, 搴开帘后, 只一眼,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

这是甘棠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恐怖景象。

葛嫣如支离破碎的偶人, 靠在厢壁左侧, 全无表情, 容色如裹着一层尸蜡般半透明, ????? 双眸犹似生了一层骇人的白翳,灰蒙蒙得毫无一丝光泽。嘴唇苍白如纸,死鱼一般,一吸一动,似乎在念叨着什么。

她的裙裳皱成了一块破布,裙下?是一片血色斑斑的脏污, 触目惊心的稠红,整个人仿佛是从血泊地狱里刚爬出来一般。

甘棠用尽全身气力,才遏止住想要惨叫的冲动,她颤巍巍地走近前去,从嗓子缝儿里挤出几个字:“小?姐,您发生了什么……”

回答甘棠的是一片诡异的沉默,葛嫣仿佛根本听不?到她在说话,嘴里一直在重复着一句低喃,但?这句话含糊不?清,甘棠根本听不?清楚,

于是乎,她凑近前去,倾耳以听,逐渐听清了

“她回来了……一定是她干的……她要报复我……”

“她”是谁?甘棠惊悚又?纳罕。

很快地,令国公夫妇和葛闻洲就赶来了,葛夫人一看千疮百孔的女儿,看到那一张神识不?清又?阴郁绝望的面庞,她当场吓昏厥了,周遭的嬷嬷都冲上前扶住她进院。

令国公看到葛嫣的这一副惨相,很快就想起了被禁足在后山的大女儿葛绾。当年,他?们?去岭南佛寺接走葛绾时,她也是一副受到压迫与虐辱的惨相。

这难道就是无常命运的轮回么?

一股阴飕飕的寒意顺势攫住了令国公的脊梁骨。

昨日是上元夜,听闻宴会?中途出现了刺客,宴会?乱作一团,加之周遭羌兵麇集,葛嫣一夜未归,莫不?是被那些个羌兵趁乱掳掠了去……

怀疑的种?子播种?在了心底,令国公越想越有可?能,面色也越来越沉。

燕京城以前不?是没发生过良家女子被羌兵抢占的事,尤其是三年前,羌王带一万精锐攻入燕京时,羌兵如蝗虫过境一般,烧杀劫掠,不?少良家女子被羌兵强占的案子频频出现,惨相横生。

大女儿葛绾已遭此劫,令国公还指望着二女儿能攀上谢家高枝,为葛闻洲的仕途铺路,怎料她居然遭此横祸,清白已失,这不?就等同于毁了他?过去十几年对她辛辛苦苦的培养么!上好的棋全烂了!

附近有不?少百姓,听到一些风声,好奇地前来围观。

令国公铁青着一张脸,五官扭曲皱到一处,觉得格外丢人显眼,低声冷斥了一声:“下?贱的东西!”

吩咐甘棠等一众侍婢,赶紧将?葛嫣押回府邸里去。

等大夫上门来的空当儿,葛闻洲喊住了将?要离去的令国公,既震惊又?愤怒道:“父亲,二妹她受了重伤,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我现在去报官!”

“报什么官!还嫌她丢脸丢得不?够大么?!”

令国公甩袖制止住他?,震怒道,“你要让全燕京城的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女儿被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强占了?!”

葛闻洲不?可?置信地看着令国公:“父亲难道不?在乎三妹受的屈辱,只在乎您一己?官声?”

顿了顿又?道:“大夫还未诊治,二妹具体受了什么伤也未可?知,父亲莫要拿妹妹的清白大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