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瓒凝视着手腕上的绯色咬痕,薄唇寥寥然地牵了一牵:“沈莽莽,你还真舍得咬我。”

他作缴械投降之状,松开了双手,不再去挠沈莺歌的腋下。

沈莺歌这?一会?儿也?不痒了,自然而?然松了口,也?不去咬谢瓒的手腕了。

用纤纤细指摩挲着他的伤口,温声问道?:“疼吗。”

“疼。”谢瓒不假思索地哑声说道?。

“疼就对?了。”

沈莺歌眨了眨眼睛,眼底渗透出了一丝慧黠,咬着舌尖笑?道?,“谁叫你咬我的,我这?个人最爱投桃报李了,你投给?我什么,我自然就会?回报你什么。”

“……”

谢瓒一阵失笑?。

大掌徐缓地伸到了沈莺歌的脑袋之上,迩后很轻很轻地揉了揉:“谁叫你此前先撩拨我了?”

“谁撩拨你了?”

沈莺歌瞠眸,语气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谢瓒抓住她方才恣意作乱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犀带的卡扣处:“方才,你就将?自己的手,放在?我的犀带上沈莽莽,这?不是撩拨,又是什么,嗯?”

话至尾稍处,男人的嗓音喑哑得愈发?厉害。

这?一席话如酥在?沈莺歌耳屏处的风。

风徐徐吹过她的鬓角,发?丝舞动如泼墨,她的心河也?跟着震颤出了一片片涟漪, ????? 涟漪持久不灭。

沈莺歌轻抿着唇角,反手勾住谢瓒的腰带,将?他往床-笫之上一推。

一抹深黯之色浮掠过谢瓒的眉庭,他讶异于她的恣睢与主动。

但也?是在?他的情理?之中。

沈莽莽从来就是如此率性的女子。

她率性而?活,从不考虑任何。

这?也?是谢瓒极为歆羡与敬服的一点。

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活在?俗世的评价与他人短浅的目光里,在?诸多自上而?下的凝视之中迷失了自己。

很少有人能够真正的成为自己。

就连谢瓒自己……亦是很难做到。

在?很多社?交场合里,他不得不戴上一个假面,维持着一副狠而?无心的形象。

但实质上,他绝非这?般冷情寡义的人。

他渴盼着有人至死?都能暴烈地爱着他。

有这?样一个人,能够毁灭他,亦是能够被他毁灭。

世间?的情爱何其繁多,有人可以虚掷一生共同生活却完全对?枕边人一无所知。

他的字叫延暻。

但真正能够唤他的人,寥寥无几。

要么是对?他心存畏惧,要么是对?他生出忌惮。

从没有人,胆敢在?真正意义上走向他。

沈莺歌是唯一的例外?。

情至浓处的时候,她总爱唤他延暻,延暻,延暻。

一声声酥入他的骨魄。

他非常喜欢她唤他的字。

谢瓒不是真正的他,只有延暻才是。

在?沈莺歌面前,他可以做回谢延暻,而?不是谢瓒。

他以前听师傅皎然说过,命名是艰难而?耗时的大事,要一语中的,并意寓其力量。

否则在?狂野的夜晚,谁能把迷失在?夜路之上的游子唤回家?

唯有知晓自己名字的人才能。

可以这?么说,沈莺歌是唯一会?唤谢瓒名讳的人。

也?只有她,才能让他回家。

有沈莺歌在?的地方,才是谢瓒的家。

谢瓒一直都这?样认为。

谢府并不是他的家,只不过是他在?人间?世里的一个住处一个肉身的栖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