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沈莺歌温和地应了一声。

一只?手掌伸到了少年的头顶上,然?后很轻很轻地摸了摸:“我在这里。”

谢臻的眸眶很快就红了起来,鼻翼翕动?着,说话时裹藏着一丝潮热的哭腔:“我还?以?为、以?为……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傻孩子,”沈莺歌眉眸弯了一弯,薄唇微微轻启,声色柔软到了极致,“我自然?是会回来的呀。”

顿了顿,她屈起一根手指,轻轻地叩了叩谢臻的额庭,“倘使我没有回来,那如今立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呢?”

谢臻的情绪再也?藏不住了,他大步走?上前,隔着一层袖裾深深掖住了她的腕子。

他是个男儿郎,在行为举止之上不同?于谢桃笙,但他的感情浓度就跟谢桃笙一样刚烈,他需要确认沈莺歌是真实存在着的。

当他握着沈莺歌的手时,隔着那一层袖裾,他能够明晰地感受到来自她身上的体温和气?息。

谢臻握了好几次,确证沈莺歌是真实存在的时候,适才缓缓松开了手。

沈莺歌好整以?暇地端详着少年,温声问道:“现在,可还?认为我是假的?”

谢臻连忙摇首,姿态如纺车上的飞梭,道:“母亲是真的。”

沈莺歌刚想拉着谢臻回到长?汀院,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呼唤,道:“少夫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沈莺歌一下子就知晓来者是谁了。

她止了步,徐缓地转过身去,淡淡掀起了眼睑,看到风风火火赶来的一个紫衣女子,那左腕间戴着一只?翡翠镯子,耳珠子上那悬挂着的月牙形耳铛,正随着她迈步行近的动?作在风中?一摇一晃,好不招摇。

这个女子,不是二房太太王氏,还?能是谁?

沈莺歌慢条斯理地止了步,侧过身,循声望去。

她的视线与王氏的眼神在半空之中?堪堪相遇了。

就如静水遇上深潭,击打出了一线涟漪和水花。

沈莺歌在打量着王氏的时候,王氏亦是在打量着她。

一身雪裳,腰束蹀躞带,配以?雪亮长?剑,一绺细长?的马尾辫则干脆利落地高束于后脑勺处。

比起端庄雍容的当家主母,沈莺歌此时此刻更像是一个仗剑走?江湖的剑客。

她的形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浑身上下,渗透着一股洒脱豁然?的气?质。

王氏呆呆地望着沈莺歌,满腔的嘲讽之词堵在喉口?,道也?道不出。

沈莺歌慢悠悠地望着王氏:“二太太以?为我此番回来,是想做什么??”

王氏蓦然?有一种腿软的感觉,好像是来自极高地位的上位者所说的一句话,形成了一股子千斤般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了她的周身。

压得王氏完全喘不过气?来。

她掩藏在袖裾之下的手,紧了一紧,人?也?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沈莺歌款步向前,一只?纤纤素手温柔地摁着王氏戴着镯子的腕子,将她朝自己的方向带了一带,温声一笑:“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谁说你不会吃人??!」

王氏内心腹诽道,但明面上得维持着身为一个夫人?该有的风范。

王氏掩住了悉身竖立起来的汗毛,阴阳怪气?道:“听闻你早已与家主和离,今次你还?回来作甚?”

一语掀起千层风浪。

“少夫人?和离”一事?是谢家人?人?讳莫如深的事?, ????? 家主这一段时日从不曾提及,管事?也?明里暗里让各房太太莫要重提,就当没这回事?儿发生。

王氏明显就看沈莺歌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