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莺歌在距离沈挚半丈之外距离微微驻了足,狭着一双眸,淡声道:“我叫沈莺歌。”
沈挚最初没有反应过来:“沈莺歌?”
他一只手臂撑着砖墙, 另一只手臂还执着酒坛子,他沿着脑袋,将酒坛子往嘴里倒了倒,但发现倒不出丝毫酒液后,他怒得将酒坛子摔砸了地上,摇摇晃晃地起了身,掏了掏耳朵,眯着眼睛斜了沈莺歌一眼,道:“你说叫什么?”
沈莺歌寥寥然地扯了扯唇角:“十?三年过去?了,沈挚,你的德行还是一点都没改,还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烂泥扶不上墙。”
从未有人对沈挚说过这样挑衅的话。
“十?三年”是一个很意味深长的话。
沈挚酒意消减了几分,继而细致地伫望了沈莺歌一眼。
伫立于花树之下的女子,眸若秋波,唇如施朱,肤如雪瓷,整个人仿佛从画里走出来一般,分明是很纤细的一个女子,但在举手投足之间,泛散着一股上位者的压迫感。
有那?么一瞬间,沈挚觉得自己出现了一股朦朦胧胧的错觉立在面?前的女子,是很多年前离家出走入宫为?妃的女儿沈莺歌。
虽五官不同,但气质就?太相似了。
还是看他时的眼神,带着一股子冷倔。
就?跟当年女儿火烧祠堂并离家出走的前夜,看他的一模一样。
在这个人间世里,怎么会有眼神、气质如此肖似的两个人?
而且,就?连名字都一模一样。
沈挚不可置信地再确认一遍,道:“你说,你叫什么?”
沈莺歌淡啧了一声,没有再正?面?答复他了。
沈挚满身皆是熏鼻的酒味,弥足呛人,更?让她作呕。
她委实一点也不想再靠近了。
沈莺歌:“你迫害了我的母亲,打算将我卖给一位老鳏夫为?妾,如今又去?我闺友所经营的酒馆里闹事,欠债不还”
她历数着沈挚所犯下的种种罪孽,冷白纤细的拇指渐渐顶开剑鞘,岑寂的空气里蓦然撞入了一抹金属的脆响。
沈莺歌腰间佩剑脱了鞘,雪白的剑面?倒映着沈遒由红转白、继而是青白交接的一张脸, ????? 他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手臂。
沈莺歌拔剑出鞘的时候,沈挚的酒就?醒了一半,他两股颤颤,几欲先走。
但沈莺歌一剑拦挡住了他的去?路,她笑了一笑,道:“今时今刻,你还想去?哪”
话锋一转,她的嗓音蓦然变得温和了起来,一字一顿:“我的好父亲。”
沈挚惊恐交加道:“老子根本就?不认识你!你究竟是谁!你敢对我动手动脚,当心我报、报官!嗝……”
谈及“官”之一字时,沈挚还打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酒嗝。
他这般模样委实太过于滑稽了,让沈莺歌厌憎的同时,又极其忍俊不禁。
沈莺歌道:“但我认识你,你化?成灰的模样,我都记得。”
沈挚一只手抡起酒坛,朝着沈莺歌砸了过去?。
沈莺歌侧身避让,酒坛顺着一条弧线磕撞在了墙面?上,砰的一声,应声而裂,化?成了一滩醉醺醺的绯青瓷片。
沈莺歌避让之时,沈挚很是鬼精着,连忙拔腿就?逃。
身影如一个鼠贼似的,一溜烟儿就?溜进了桂花的巷弄深处。
沈莺歌眯了眯眼睛,没有上前去?追,而是俯住眸心,看了地面?上的那?些瓷片一眼。
她轻盈地蹲住身子,纤纤细指在酒液之上揩了一下,放至鼻头,浅浅一嗅。
一股子廉价毛涩的气息。
但酒的味道一下子让她重返至十三年前。
每次沈挚喝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