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莺歌没个防备,吃了不小的一吓,教谢瓒这样一拽,险些重心失衡,不得不扶稳凭栏,气恼道:“大半夜突然从水里?冒出来,你究竟是人?是鬼?”

水面浮出了男人?的一张浸湿的面庞,半侧蘸了血,血顺着他鬓角流淌下来,溅湿了玄衣,一双眸瞳教夜雨浸染,变得黑白分明,沉静而具有张力,他嗓音温沉,透出了一丝喑哑:“拉我上去。”

沈莺歌忽然想?起,这个场景非常熟悉。

可她已然不回忆过往了,故作看不清男人?的伤势和落拓,不假思索地摇首婉拒: “我佛不渡煞鬼,这位公子,您自?个儿还是留在?乌江下面,寻个舒适的河床躺着吧,别上岸恐吓世人?,权作是祖上积德。”

说着,她试图抽动一下足踝,阴阳怪气地驱策道:“快,松手,人?家要走了,拜拜咧您。”

这是将他视作水鬼,不打算认他,更不愿施手相救的意思了。

两人?一上一下地对望,经年的情绪在?无声地翻滚。

谢瓒腮帮咬肌略僵,不仅没有松手,恰恰相反,攥握足踝的力道愈发紧劲,他把她的足踝当做绳索的绳端,双手缓慢地抓着她的脚,从足踝到?小腿脖子,从小腿脖子再到?膝部,一步一步往上爬。

男人?掌心粗粝,隔着数层衣料摩挲着她小腿肌肤,磨蹭之间生出了悸颤般的滚热。

沈莺歌没料到?谢瓒会?做出如此“悖逆礼教”的事,这与?过往他温闻从容的行止截然不同。他就是被逼上绝境一心反扑的伥鬼,咬定了她后,卸下了礼俗的华服,露出阴晦黝黯的实质,满眼写着欲与?征服,对女人?誓不再松手。

她不断捶打他的伤处,逼他滚回河中,但手腕随之被他生猛地擒住。

短兵相接之间,爱与?恨共生,两人?缠斗抗争伴随着原始的肉搏,一攻一守,一进一退,攻和进是女人?,守和退是男人?。

女人?是水,男人?是火,双方水火难溶。

焚船事故引发了不少震动,磨镜原本?在?船舱里?休憩, ????? 闻此震动暗觉颇不对劲,又听到?甲板处传了不轻的打斗声,以为是有刺客突袭,遂拉响了船铃。

船铃声响彻船头船尾,不少船役争先?恐后涌出来,以磨镜为首,众人?前往甲板查探形势。

雨丝由浑重转至轻疏,白幕拉薄成了毛毛雨,照亮了甲板上的光景。

沈莺歌见众人?来,不好继续对谢瓒动手,适时松开了动作,谢瓒也松开了攥握在?她足踝的手。

磨镜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刚欲问?些什么,却听男人?温和开腔:“某是从燕京回济州的布商,姓谢,方才船上遭遇诸多水贼,某只好弃船保命。某双腿有残缺……”

他望向沈莺歌,眼神诚恳如水:“多亏这位姑娘仗义相助,某在?危风险雨里?,保住了命。”

沈莺歌:“……”

本?宫根本?没打算救你,好吧?

逾月未见,谢某人?装腔作势的本?事,倒愈发见长?。

磨镜从头到?脚打量着谢瓒,发现他身上确乎有很多渗血的伤,此外,不论是所穿的锦衣华裳,亦或是明晰的谈吐,都给?人?一种矜淡清隽之感,天然有一种让人?敬畏的气场在?。

磨镜看向沈莺歌:“沈姑娘跟他认识?”

这句话问?得极其微妙,等?同于一道送命题。

若称不识,她就没有救人?的理?由,这艘夜航船性质特?殊,按规定绝不可能搭载外人?,她为此破戒,自?会?招致怀疑上身。

她本?来也不打算救他,是他非要跟她捆绑在?一起,两人?如今就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

若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