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则沈莺歌委托顾觅青,转交给堂主的一张药方子,能够彻底治愈五石散所带来的瘾症。
药方子上,巨细无遗地写着需要用到的各类药材明细。
一抹异色浮掠过?谢瓒的眉庭,他正暗遣卢阔去研制五石散的解药,还未研制出来,沈莺歌就送来了这一张完整的药方子,巧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信上还特意交代了前情?提要
原本沈莺歌是?打算将药方子亲自交给堂主的。
甚至还擅闯了地下室,但没有?见到他本人。
不知为何,读至这一段话时,谢瓒心律不受控地在怦然跳动?着,某一处冷硬的地方,一时之间消融成了温暖的雪水,淌遍四肢百骸。
沈莺歌是?一个清醒且理智的人,很少这般莽撞过?,她大可以?直接将药方子交给顾觅青,让顾觅青转交给他。
她之所以?没走寻常路,就是?因为她想要见堂主。
她想要见他本人,看一看他真实的模样。
为何她会,执着于想看他真实的模样?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她之所行,与那夜她所说的“心悦之人”,形成了一篇完整的互文。
谢瓒低垂着狭长的眼睑,攥着信札的手,隐隐施加了一丝力道,手背上青筋突起,仿佛是?在克制着什?么?强烈的情?绪。
理智与感情?在剧烈地拉锯着。
他不能继续在这里?待着了。
多一刻钟他都不想再等。
谢瓒深呼吸了一口气,出了暗室,命人备具马车,去了一趟太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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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沈莺歌正背着那柄修复好的长弓,一口气攀爬上了钟鼓楼。
江陵府的夏日真的很热,蝉浪挂在刺桐树间此起彼伏,吵得让人烦不胜烦,好不容易等她爬上去,迎面?就招来了一记拳风。
沈莺歌:“……?”
才一个月未见,鹰扬这厮怎么?不讲武德?
她跟他接连过?了几手招,一番切磋下来,两人都没从对方捞到什?么?可乘之机。
直至相互掣肘、无从进攻之后,鹰扬看清楚了来者是?她,讪讪地松了手,退了三步,尴尬地揩了揩鼻梁:“怎的是?你?”
接着又识趣地解释道:“是?这样,我自从来撞钟后,每天都有?死士来杀我,我不得不防备一番。”
“真的没想到你会来看我,带烧刀子了么??”鹰扬薄唇弥散着一抹讨好的笑,“我的酒钱花光了,没钱买酒。”
沈莺歌面?无表情?地乜斜了他一眼,等他叭叭唠嗑完,适才将背上的长弓凭空抛给了他:“接住。”
待他稳稳当当接住后,她就先拣了干净的位置坐下小憩。
钟鼓楼的顶楼是?一处四四方方的、近似于长城城堞的天台,中心位置选择一口金漆大钟,看起来笨笨的,撞出来的声音也显得很笨重。
但顶楼的视野非常好,她坐在上方,能将小半座江陵府一望无际地收揽在眼底。
“这弓是?你修好的么?”鹰扬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浅笑了一声,“我记得是?典当出去了。
“是?金魁居的东家?修复好,委托我给你。”
鹰扬一噎:“东家??”
他眼眸一偏,一下子就想起了那荒唐买醉的夜色,他将断裂的长弓典当给金魁居,那静坐在纱帘背后的少女,说会等他取回那柄弓。
他压根儿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哪承想,她真的会委托沈莺歌将长弓带回给他,弓已修好,裂纹的痕迹并不明显了。他信手搭上一枝箭,拉了一个满弓,簌的一声响,长剑不偏不倚射中了对面?的一株刺桐树,一只无辜横死的蝉从枝杈间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