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绕在?腕口处的?绷带,被一寸一寸地拆开,饶是吴氏想?要挣脱,但也挣脱不?开。

她眼底的?慌色,越来越汹涌,随着谢隐完全解开了绷带,伤口以一种具象的?方式呈现在?空气之中。

匍匐在?吴氏腕间的?,不?是一块烫伤,而是一道尚未结痂的?刀伤,刀痕刺得?很深,深可见骨。

“刀伤是如何来的??”谢隐的?嗓音格外平静。

桃花庵的?气氛宁谧,下人们?都识趣地退了下去,空气太安静了,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吐息。

谎言是彻底兜藏不?住了,吴氏面上的?慌色消失不?见,反而露出?了一种冷毅决绝。

她低敛着眼睑,平吸了一口气,解释道:“是昨夜二老爷气急败坏,往我手上砍了一刀。”

谢隐的?神态是安静的?,但吴氏的?解释有些出?乎他的?预期,他的?视线从?伤口落到他的?脸上,想?拉她到近前来。

吴氏就固执地伫在?原地,眼眶隐隐染了一圈红,道:“很早的?时候,二老爷每夜遣人来唆摆我,让我做他的?情妇,我从?未理?会过。但打?从?谢瀛告发桃笙私藏五石散后,他变本加厉了,利用官权威胁我,要将桃笙送入牢里,势毁了她的?清誉”

情绪到了高?点,吴氏眼底出?现了羞愤,在?男人膝前跪了下来,嗓音剧烈地颤抖:“隐郎,二老爷在?逼我折腰啊……”

谢隐的?神态一寸一寸地僵硬了。

他从?不?知,二哥竟是对他的?妻子生出?歹心。

二哥已是妻妾成群,为何还要威胁并恐吓他的?妻子?

更何况,桃笙私藏五石散一事,本就是一桩无稽之谈,他的?女儿受人栽赃,二哥身为朝廷命官,居然要做出?这等腌臜之事?

谢隐想?扶吴氏起身,但吴氏执意跪着,胸线剧烈起伏着:“我原是不?同意去的?,但他开始用语言折辱我的?出?身,还说?马上将桃笙送入官府,我太害怕了,昨夜,我就按照他的?嘱托,去了西榆林巷……”

“巷子里安置了他的?一座私宅,我去了那儿……”

吴氏揪住谢隐的?官袍,额心贴在?他的?膝头,泪流满面:“他知我是官妓出?身,让我按照官妓的?样子服侍他,但我做不?到……我失了理?智,拿起烫茶泼在?他的?身上,还淬了他几口,他那时喝了很多的?酒,怒不?可遏,拿起佩刀就砍我,我躲不?及,右腕就被砍着了……”

谢隐面部筋肉抽动着,有很劲烈的?情绪在?酝酿着,但被竭力克制了住。

他一举将吴氏拉入怀中。

吴氏泣血道:“隐郎,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我早该告诉你的?。”

谢隐摇了摇头:“是我错了,没有觉察到你的?委屈和处境。”

也更不?该质疑她,审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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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得?,两人的?邂逅,是一场风尘救才子的?故事。

在?他还是一个失意县官的?时候,意外在?淮南节度使杨大人的?府邸上,邂逅了官妓吴氏。

两人因一支琵琶曲而结识,一见如故,彻夜长谈。

他告诉她,因不?满哀帝的?昏聩,在?早朝上呈了一份万字疏议,等待他的?,不?是觐见与召用,而是一场漫长的?贬谪与打?压。

她告诉他,自己原先是尚书府的?庶女, ????? 尚书后来倒台了,府内的?女眷悉数充为官妓。

十多年前的?星夜之下,这一对失意男女,相互给对方斟酒,说?着说?着就笑了出?来。

吴氏忽然问,你是不是来投奔宁王的?

谢隐说?是。

哀帝执政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