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苍和青朔最先注意到那?一扇八轴屏风,上面泼了一大片墨水,原本?的山水图案被遮掩得没了,只?剩下脏兮兮的墨渍。

不仅仅是屏风,其他地方也?都陆续遭了殃,诸如

紫毫笔洗扔得遍地皆是。

书架上的每一本?书, ????? 其扉页都画满了有恃无恐的涂鸦与鬼画符。

用于办公的紫檀桌案的桌脚被砍了一剑,桌案呈欹斜之势,案头上的呈文、公文和其他案牍稀里哗啦斜滑在地。

……

目睹此状,青苍和青朔忍不住去观察着主子的脸色。

谢瓒的容色很是淡寂,甚至,唇角微微勾起了一抹清浅的弧度,似在发笑。

对?他而言,书房里的景致,属于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你们守在外面,不必跟来。”

言讫,他穿过书房正堂,推开那?一扇可移动的丹壁,缓缓走过甬道,直抵暗室,在盈煌的烛火之中,他最先看到的,不是那?挂在墙面上的贵妃肖像画,而是放在案上的一封和离书。

谢瓒一错不错地看着这一份和离书,恍惚之间,心律加快了起来。

打从?在拍卖会那?夜撕破了脸后,沈莺歌是一点也?不打算伪装了,和离书上就讲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断了夫妻名分,第二?件事是她早晚有一日会送他下地狱。

字里行间,皆是磅礴的恨怒。

左下角是她的名字,字迹狂草奔放,右下角是他的名字,名字上还戳下了京兆府的大红公章。

一抹惑色浮掠过谢瓒的眉眸,他不曾记得自己签下这份和离书,既没有签下,那?京兆府也?不可能盖公章。

除非是……

谢瓒忽然明悟了过来,他的名字应该是沈莺歌复刻上去的,至于那?份公章,想必也?是她潜入京兆府偷偷戳上去的。

名副其实的先斩后奏,一点儿也?不过问他的态度和意见。

他能想象她在灯下写下这封和离书的模样,打好腹稿后,下笔如有神,写得酣畅淋漓,坦坦荡荡。

谢瓒本?就跳得极快的心,俨同被巨石重重砸了一下。

沈莺歌既然在暗室里看到了自己的画像,那?等同于她知道他藏在心里的秘密,但她做出了和离的决定,就意味着已经不在乎他的秘密她彻底不要?他了。

甫思及此,谢瓒觉察到那?些沉抑在心腔之中的情感,被一柄钝刀毫不留情地碾磨,泛散着侵肌蚀骨的钝疼。

剧烈的疼楚在告诉他,情感已经失控了,它心内汹涌地薄发而出,逐渐会淹没他。

偏偏他没有任何?光明磊落的理由,将?她继续挽留在身边。

因为每次他给她带来的,都不是很美好的回?忆,只?有无止境的博弈与算计。

他以为,沈莺歌之所以会回?谢府,可能是谢府有值得让她留念的人和事。

但事实证明,并没有。

“父亲。”谢臻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不远处,裹藏着一股子小心翼翼。

谢瓒捻着和离书的冷白手指,情不自禁地颤动了一下,他想将?和离书藏起来,但显然可见,谢臻已经看到那?份和离书了。

青苍的声音追上前来:“我本?来想拦住少爷的,但他发现您回?来了,执意想要?见您。”

谢瓒示意青苍退下,对?谢臻招了招手,让他走近些说话。

“母亲说是因为生?您的气,才写下了和离书,”谢臻掖了掖父亲的袖裾,嗓音带着一丝湿腔,“父亲,您是不是真的做了让母亲生?气的事?”

从?来没有人,敢直接问谢瓒这种问题。

谢瓒眼?前一时恍惚,深深回?望谢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