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莺歌看着镜鉴中的自己。
上辈子?成为贵妃后,她不论见谁,上妆至少两?个时辰打底。质言之,以?前的她是一个将?“女为悦己者容”奉为圭臬的人。
活了一辈子?,都活在男人的凝视里,像一只负责扮演漂亮的宠物或者花瓶挂件,活得好累啊。
这一世?,沈莺歌摒弃了绝大部分的化妆品,以?素雅的淡妆为主?,顶多点个绛唇。
一方面是延续原身温婉宁谧的气质。
另一方面是不迎合,不讨好,她不是供人凝视的,她要反过来凝视别人。
但今时今刻,赵蓁的话提点了她,在社会规则里,美?可?以?成为一种只有女人才?拥有的权力,她既然拥有这种权力,为何好好利用一番?
倘或能够达到最终的目的,重拾这种权力又何妨?
沈莺歌想通透以?后,作势要返回去重画,却被赵蓁截了住,她露出不怀好意的慧黠眼神:“本公主?有专门的内务姑姑,让姑姑帮你画罢,本公主?现在重新为你挑一套新的裙裳和头饰!”
沈莺歌两?只胳膊被宫娥牢牢架着,在内务姑姑的引领之下,一径地架进?了寝殿,她被迫进?去,回首为难道:“可?是,殿下,谢瓒还在外面等?我。”
赵蓁左手握拳敲打在右手掌心,兴奋道:“甚好,让谢相也一起?进?来画!今夜,本公主?致力于将?你们俩打造为江陵府上流模范夫妇!”
沈莺歌完全没办法去想象谢瓒变装的样子?,他?也绝不是轻易让人摆弄的主?儿,她觉得赵蓁的创意想法可?能实现不了。
她正闭着眼,任由内务姑姑在自己的脸上敷铅粉时, ????? 忽地听到一阵熟悉的轮毂声,由远及近,每一声都碾在她的耳廓处,犹若一块石头凭空掷入阒寂的河潭,掀起?一片绵绵酥酥的涟漪。
谢瓒居然进?来了?
太奇怪了,他最近好像变得很好说话,那一股冷戾的气质也淡了,很是平易近人。
这是他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还是天性本真的样子??
沈莺歌下意识想睁眼,打算透过镜鉴观察他?,却被内务姑姑低声嘱告道:“少夫人别睁眼,老奴敷好铅粉,正在为您描月眉。”
仿佛被长辈训斥了,沈莺歌乖乖听话不动。
“画远山眉。”身后传了一道澹泊出尘的嗓音,“她画远山眉最好看,也最合适。”
内务姑姑含笑称是,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一句话仿佛将?沈莺歌带入了苍龙号沉船的场景里,那时她穿上了赵蓁的嫁衣,有意引开?那些死士,没想到挑开?红盖头的人是谢瓒,也是在那个命悬一线的时刻里,他?第一次为她画上远山眉。
那时与今刻形成了互文,等?描好眉后,沈莺歌终于抽出空偷偷斜瞄男人一眼,他?脸上噙着一抹弧度,是很松弛的笑弧,他?们两?人之间?原本势不两?立的、紧张的一层膜,在这笑容里融化了。
赵蓁促狭的声音适时传来:“这个寝殿是少夫人的妆奁室,谢相请去那边的配殿”
谢瓒就这样被“请”走了。
同理,连主?子?都被拉去改造了,青苍和青朔二人自然也不能幸免于难,两?人褪下黑色劲装,换上了清一色的文士襴袍,头扎皂巾,江陵府上流贵族有一个蔚然成风的喜好,喜欢身边带几个文人,来附庸风雅。
青苍一脸享受,青朔则一脸菜色陪少夫人去参加黑市竞拍会,原本不在主?子?的计划之内,为何主?子?会突然答应了啊?
过了一会儿,二人就看到主?子?先从配殿出来。
一袭霜白色交襟锦衣,外罩一件宽松的深色氅袍,腰束一柄玉骨折扇,峨冠博带,除了寻常惯有的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