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摔声闹得动静不小,惊动了以冬,她迅疾赶来,将沈莺歌搀扶起来,忧心忡忡道:“夫人可要紧?”

沈莺歌摇摇头,视线却投向了枕边人,跟这厮躺在一起,夜长梦多上半夜她一直被看不见的未知恐惧追逐,下半夜她还梦见了曲阳侯府的嫡长孙女。

等等,原身好像给她委托了一个任务。

以冬伺候她梳洗后,沈莺歌一晌回忆着梦中的情状,一晌徐徐入了耳房,将衣箧从橱柜里拖了出来,将信将疑地翻寻着。

原本以为是个荒诞的梦,不足为信,直至一盏茶的功夫后,沈莺歌竟是在最底下寻到了一封信札。

凛意攀上了她的眉心,她端详着这封信,信封没有任何内容。

沈莺歌拆了信,原身委托她送信,她总该知情信里头写了什么。

「西巡计划已成,下个目标:毁苍龙」

言简意赅一句话,让沈莺歌微微蹙眉。

她对“西巡”二字并不陌生, ????? 谢瓒陪小皇帝西巡平乱之时,身负重伤,迄今为止昏厥不醒。

偏偏原身说了“计划已成”,难不成……

沈春芜脊椎骨攀上了一层冷湿的虚汗,攥着信纸的手,添了一股紧紧的攥力。

原身到底是什么身份?目前为谁效命?为何要与谢党对立?

苍龙又指什么?

梦里一律没有交代。

还有一个很关键的点,原身根本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毒死的,那下毒的凶手是谁?

仲春?曹嬷嬷?还是另有他人?

那个一心要谋害她的人,看到她嫁入谢府,活得好好的,势必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沈莺歌忙将信装回信筒,压拢回衣箧底层。

原身交代,这封信,只能沈莺歌亲自去送。既如此,这件事绝不能让谢瓒知道,上辈子跟他斗智斗勇落了个惨死的结局,这辈子沈莺歌绝不想重蹈覆辙。

可是,真的要去送这封信么?

沈莺歌做不出决断,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寝屋里,用过早膳,曹嬷嬷带来了一个汤姓的嬷嬷,汤嬷嬷以后就在长汀院管事了。

沈莺歌在檐下弯着眼,笑了笑没有推拒:“今后都要多仰仗嬷嬷指点了。”

她礼数周全,不论举止还是气度都是极好的,汤嬷嬷眼底掠过一抹惊艳,心中悠悠一叹,这沈家的大孙女当真是仙姿昳丽,容色惊人。

虽说瞧着病弱了些,但仪容和气场,却丝毫不逊于她所见过的谢家各房女眷。

沈莺歌吩咐以冬递来赏钱时,汤嬷嬷掂了掂重量,嘴角笑意殷勤了些,当下一番推拒又接纳,去荣秋堂请安的路上,适时跟沈莺歌说了下长房的情状。

长子谢栩是谢瓒的父亲,进士出身,娶江左贵女卢氏为妻,后掌执江南钱粮盐铁转运之事,素有官声和文名。

奈何谢瓒亲缘浅薄,谢栩与卢氏很多年前在一场水疫之中先后患病去世了。

家主不近女色,御下极严,加之常年在外公务,长汀院空旷得针落可闻,这也直接免去了沈莺歌与公婆公爹打交道的忧扰。

“对了,昨夜云中楼的二房大娘子发了一通脾气呢,据闻是那二少爷吃花酒吃得不省人事,少夫人待会儿莫要去触二房的霉头。”

汤嬷嬷后面又叙说了什么话,沈莺歌没仔细听,她只是有一种很割裂的荒唐之感,长汀院氛围孤寂惨淡,但她出了院头,便能感受到各院的热闹光景。

谢瓒以家主的身份,孤独地生着病,各房心安理得地享受他带来的荣华富贵,从昨午到现在,也没一个来探病的人。

沈莺歌心中嘲讽道,谢瓒,你这位当家做主的,也混得不如何。

曹嬷嬷搴起簟帘通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