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莺歌挣脱不得,问出潜藏在心底最深的困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说着,朝外张望一番:“那些死?士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说话间,那些死?士已经破门而入,势若一张罗网,严严实实地从外头包围住他们。

循照沈莺歌的原先?的计划,是打算以己为饵,为平蓁长公主争取到足够的逃跑时间。

但?谢瓒每次都打乱了她的计划,提前?掀了她的盖头,她真的是要气煞了。

沈莺歌作势提剑,但?谢瓒摁住她的动作,阻止了她的起势招。

两人在昏晦的光景之?中拉锯对峙,沈莺歌沾不到上风,放缓了呼吸,咬牙道:“谢瓒,你?现在是想做什么?”

她一边问,一边留神那些死?士的动静,生怕他们会?突然发起进攻。

情急之?中,她又分出一些思绪来迅速分析局势,按照鹰扬的速度,他现在应该把赵蓁送回一楼了,黎沧那边也应该将小皇帝和宿容棠送上了安全的邻船上。

“之?前?说过,夫人与我从未正式拜堂。”

谢瓒清冷的话辞,突然截断了她的思绪。

男人邃黑的眼底噙着一抹莫测的笑,腕力一沉,将沈莺歌拉至身前?,让其安坐在梳妆台前?的一张暖凳上。

两人是面对面坐着,彼此的视线处于同一条水平线上,他的膝盖抵着沈莺歌的膝前?,不容她腾挪起身。

“夫人看着我。”谢瓒语气温柔,但?口吻趋于强势。

沈莺歌完全不懂谢瓒接下来要做什么,一身反骨作祟,故意不去看他。

哪承想,他伸出右手,将她的脸掰了过来,淡声重复道:“看着我。”

这三个字如同上位者的命令,带着压顶的统摄力,教人不得不听命服从。

沈莺歌按捺住焦灼之?意,抬眼与谢瓒对望。

冷雨的光覆照在女郎身上,她的脸像是一枝淡淡几笔的白描海棠,光洁额角上的三两根碎鬓,是风中的花蕊,轮廓娇妍。

芳靥俨同红灯映雪,清丽的五官间,鼻峰玲珑,圆润饱满的檀唇,清炯炯的眼,鸦黑的浓睫,每一寸皆是秾纤得恰到好处,浓一分则太赤,淡一分则太白。

那一身大红嫁衣,将她的身量收束得纤细窈窕。

海风迎面吹来时,沈莺歌的绣金裙裳碰蹭在谢瓒的玄黑衣袍处。

红的揉进了黑,黑的嵌入了红,彼此夹缠不清,难舍难分。

谢瓒静静地看她片晌,迩后执起妆奁前?的一枝眉笔,扶起沈莺歌的下颔,细致地描摹着她的眉心。

男人的指尖是温热的,就跟捅破窗户纸时突然攥握住她的掌温一样,烫得她不知不觉阖拢上了眼,放缓呼吸。

谢瓒温和提醒道,“不要皱眉,皱眉的话,眉形就描得不好看。”

沈莺歌:“……”

眼前?这个男人,完全不将那些死?士当回事?儿?似的,如入无人之?境,从容不迫地跟她说着温存的话。

沈莺歌心想,莫非他是真的打算跟她在这里,重新拜个堂?

苍龙号即将沉没,外头是绵延无尽的暴风雨,不论从哪个条件看,都绝不是拜堂的好时机。

那些个死?士也没弄明?白谢瓒要在这里做什么,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有些举棋不定,不太敢轻举妄动,只得在外围步步逼近。

在长达三十秒的煎熬等待之?中,沈莺歌能切身感受到谢瓒若即若离的指温,还有眉笔拂扫在她眉间的细腻微痒的触感。

他的力道放得很轻而缓,眉笔的笔触一路画过她的眉尖、眉弓、眉心等位置,最终抵达外眼角上廓的位置。

笔触由浅而深,竟是给一人视如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