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你?快走!”赵蓁一晌拔出佩剑,帮着沈莺歌挡下了几回对方?的杀招,一晌凝声道。

可?是,若赵蓁真的被?死?士生擒,那会?影响沈莺歌此前?的精心布局。

她一定要将赵蓁全须全尾地送回小皇帝身边,这样天宿卫不仅救驾有功,也救了皇帝的姐姐,到时候论功行赏,就彻底能够盘活一局死?棋了。

她必须为赵蓁争取到逃跑的时间。

情急之?下,沈莺歌急中生智,速速拉着赵蓁来到寝屋,反锁了门,趁着死?士还没追上,她解下身上的外衣,递给赵蓁,道:“公主快换上我的衣物。”

赵蓁很快反应过来,沈莺歌是想要走一出李代桃僵,她第一反应是峻拒:“不可?以,我不容许你?去涉险,要逃就一起逃,哪能用你?一命换我一命!”

“我十分惜命,从没想过要牺牲自己。”沈莺歌失笑,忍不住屈起手指,掸了一下赵蓁的脑袋。

“哎哟, ????? 好疼。”赵蓁捂着额头。

“我们俩分开逃,更容易活命,青朔会?带公主去往一楼,跟圣上回合。”沈莺歌将大衣塞她怀里。

赵蓁咬着嘴唇思前?想后,终于穿上了沈莺歌的外衣,伸出一根小指,道:“那谢夫人跟本公主拉钩钩。”

“你?务必答应本公主,要活着来见?我,否则”赵蓁两腮鼓鼓,难得摆起了公主的架子,一本正经道,“本公主来日回到燕京,必会?去找谢家的麻烦!”

沈莺歌闻罢,一时眼前?恍惚,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

闺友宝珠也跟她拉过钩钩,许过很多的约定,但?后来,宝珠死?了,她们互许的很多约定都没能实现。

许多独属于少女时期的陈旧记忆,历经暴雨的涤荡濯洗,最终都汇聚在这样一个勾指起誓的动作上,以焕然一新的姿态,呈现在了沈莺歌的眼前?。

沈莺歌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想伸过去,但?又习惯性地垂回手。

她背过身去,淡声道:“我答应公主,公主换上衣服就可?以走了。鹰扬在窗外等你?。”

但?赵蓁不依不饶,绕至沈莺歌面前?,主动勾起了她的右手小指,大力地来回晃了晃,然后拇指在她的拇指轻轻摁压相?触,权作戳下了一个钤印。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话要算数。”

风雨如晦,雨水淅淅沥沥敲打窗棂,潮湿阴冷的雨雾从罅隙处游弋进来,打湿了沈莺歌的鬓发。

外头的追杀声裹挟着雷声越逼越近,船身也越发震荡得厉害,舱内诸多器具悉数乱作一团她的内心更是颠簸不已。

沈莺歌静静目送着赵蓁穿上她的外衣离去。

及至死?士逼到舱门外时,沈莺歌缓缓行至箱箧之?前?,打开箱盖,看到了那一席华美奢丽的大红嫁衣。

“千红一哭,万艳同悲”她忽然想起了这么一句话。

在极致的危险之?中,沈莺歌的心忽然平静下来,静如止水。

灯火煌煌地映照着她的脸,光泽温和玉润,她端坐在镜奁前?,一步一步换上嫁衣,描补上檀红色的唇脂,自己为自己罩上红盖头,最后端坐在了床榻前?,胜邪剑就藏于衾被?之?下。

她静静危坐着,被?无边无际的危险所包围着,它们如潮水从四面八方?朝着她涌来。

她坐等那些死?士来。

趁他们不备,然后完成反杀。

渐渐地,不远处传了听舱门被?推开的声响,随着“吱呀”一声,铺着波斯地毯上的地面上,陆续传来倾轧的动静。

有人进屋里来了。

舱室之?内,万籁俱寂。

槖、槖、槖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