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田里,低着头,弯着腰,似乎在丈量着什么。茗烟则打着把油纸伞站在周稚宁身边,自己也不敢挨着伞檐半点,全都拢在了周稚宁头上,一边嘴上还劝:
“大人就是有再要紧的事儿,也不该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咱回县衙先穿身暖和的披风来吧,不说挡雪,但好歹御寒。”
周稚宁却没理他,兀自研究着什么。
茗烟劝不动,只好给魏熊和岳中旗两个使眼色。
这二人一左一右地靠上来,还没站稳呢,就听见周稚宁道:“从明天开始,本官想卖县债。”
茗烟不懂:“大人,什么叫县债?”
周稚宁沉吟了一会儿,站起身来说:“现在咱们辽东县要下种子,可是缺人。但隔壁县城的农田现下大多数都弄好了,接下来就等着过冬。咱们要是能借动他们的人帮辽东县办事,种子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大人,这不可能。”岳中旗摇摇头,“属下就是在这片土生土长大的,这个时候天冷,乡亲们又大多没有足够的棉衣,只能待在家里不出来。一家人凑在一起取暖,倒还能省些柴火。顶多再有些人家砍了自家的白菜、萝卜出来卖,赚额外的油水。否则大家是不会轻易出来的。”
“是啊,大人,别说其他县城农民的棉衣了。就是咱们辽东县的棉衣也不够。”魏熊在这时开口,“就拿属下去那些大户家里领的棉衣来说吧,咱们辽东县人口有近两万人,除却妇孺病残以及其他行当的,也还有农民的人数起码也有八九千。可大户们送来的棉衣只有一半儿,还有一半儿还不知上哪儿去凑呢。”
棉衣是重要物资,在严寒的古代是足以卖进典当行的物件儿。所以一般家庭里边儿能有一件棉衣就是万幸,若有遇见谁人要外出,一件棉衣还得两个人轮流穿。其余的就多穿两件夏衣蹲在家中挨冻。
周稚宁道:“这便是本官要卖县债的理由,而且要卖给那些布商。”
然后周稚宁就将自己写的告示拿给魏熊三人看。
“县债乃全县共有,持有县债者来年可根据米市行情、辽东县的收成情况向辽东县索取一定比例的银两,债份儿越多,来年米市价涨,辽东县收成越好,能索取的定例就越多……”魏熊一字一句地读出这些字。
岳中旗紧接着读:“但今年县债售卖分为两千份,一份卖今年一斤白米的价格。”
茗烟赶紧算了一下:“今年的米价虽因为商老板他们囤货居奇涨了一段时间,但因为有赵大人和周大人都找个商老板,这段时间白米的价格已经降了不少。来年不知道会不会再涨。”
“所以决定这县债多少的,其实还是辽东县的收成?”魏熊说。
周稚宁点点头,用手指了一下这片土地:“你们看这片土地,肥沃、辽阔,如果种上种子,来年必定丰收。本官想这对于那些商贾来说,会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话虽然是这样说。”茗烟为难,“但是大人,你这县债的说法我们从未听说过,难保那些商贾会信大人。”
“本官也知道,但好在那些马厩已经修建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可以找个日子接驯马师们来了。到时候,咱们再借乌雅王上的名,好好出一回风头。”周稚宁一笑。
“大人这样说,可是已经想好了叫我们做什么了吧?”魏熊笑道。
“到时候,魏熊你便这样……”周稚宁靠近魏熊,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第73章 徒弟与师傅 汉人的以礼相待
乌雅连识与周稚宁一同盖章的《两族通商文书》发放出去之后,着实在周围的县城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激起了大范围的讨论。
这个时候,恰逢马厩已经搭建好了,周稚宁便和乌雅连识一同敲敲打打地去接驯马师们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