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仲检道:“入狱前,侯爷亲眼看着我那好女婿,连我林家的面子都不给,接二连三将裴氏余党揪出,甚至连实证都没有,就敢在大殿之上问责侯爷,他不顾一切地做到了这个份上,侯爷再沉得住气,也难免未雨绸缪,这便是心虚所致,若真清白,必叫老夫亦察觉不到端倪。”
苏恒欲言又止,脸色愈发难看。
“老夫当侯爷是明白人,不成想到了这时候,还要费口舌在这种不必要的争论上,既如此,话便再说的明白些。”
林仲检忽而道:“侯爷心里清楚,朝中上下心里也都猜测过,谋逆同党该有我林氏一份,皆是想不明白当初陛下之举,其实不然,陛下之聪慧,那时便清楚,只有离间裴林两家,才有胜算。”
苏恒目光灼灼,盯着眼前人。
林仲检道:“当初陛下借我女儿之口,拉我林氏设局,老夫没得选。”
苏恒道:“既知陛下早晚剑指林氏,为何不拼一把?”
林仲检道:“陛下警告是为其一,明远侯不坦诚是为其二。”
苏恒皱眉,“不坦诚?”
林仲检道出重点,“便是独断隐瞒了许多事,比如……威胁侯爷,滇左杀友军。”
至此,所有试探已为云烟,苏恒终于相信林仲检掌握了所有真相,顿时脸白如纸。
林仲检目不转睛,盯着对方脸色每一寸细节,缄默半响,才又开口道:“老夫不似明远侯那般贪得无厌,更不想纠往事对错,如今年岁苍老,已无心朝堂,今日再博,不过是为儿女谋个后路。”
苏恒艰难开口,“中书令欲如何?”
林仲检开诚布公道:“弑君,辅幼主。”
苏恒心神俱颤,咬牙道:“此等大不逆,中书令就不怕我……”
林仲检打断他道:“侯爷早就做过了抄家灭族之事,此时没必要再装忠义之臣,你我满身罪孽,死不足惜,如今老矣,垂死挣扎不过是为了家人活路,如此,放手一搏有何不可?”
苏恒沉默片刻,忽然朗声大笑,“原来中书令最后的筹码,竟是苏某。”
林仲检将杯中茶饮尽,“若侯爷肯合作,老夫甘愿将布局袒露,各有把柄在手,互相也好放心些。”
苏恒笑尽,亦端杯饮尽。
72、云雨
◎梁颂年道:“讨好夫人。”◎
梁颂年带路去了刑部,而后便说有事去寻钟路,因而并没有跟林知瑾一同去牢房。
待与钟路谈毕,他又等了半刻,见林知瑾出来,才一同乘车而归,路上泛泛交谈,无人多言。
行至相府门前,两人默契散去,梁颂年独身回院之时,与苏云微打了个照面,因先前知道了对方另有身份,只客气了两句。
转而到了屋内,金银花正伺候林知瑶拆解头饰,梁颂年一怔,扭头开了眼屋外暮色,竟是恍过了一天。
“愣在门口做甚?”
林知瑶陡然开口,梁颂年回过神儿来,这才放下了帘子,走了进来。
“晚饭吃了么?”
林知瑶抬手示意金银花停下动作,又嘱咐去备梳洗物件儿,两人得令而出,屋内便只剩下这一对儿夫妻。
林知瑶忽而一笑,“瞧你这苦瓜似的脸,我有那么可怕?”
梁颂年欲言又止,抬手去了外衣,走过去按着林知瑶的肩膀,使她坐回妆台前,亲手为她着梳拢发。
林知瑶皱了皱眉,“这又是什么意思?”
梁颂年道:“讨好夫人。”
林知瑶盯着铜镜中的自己,轻轻叹了口气道:“有了承阳的前车之鉴,我想你也不敢再瞒我什么,纵有担忧之心,亦知前路艰难,别无选择,我不曾有气。”
梁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