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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缓慢落在不远处窜起来的火焰上。

大火越烧越旺,不知何时快到一人高,灼热明亮的火焰将周围人的表情一一照亮,不知何时,他们脸上的哀痛与思念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麻木与……微笑。

谢司宁甚至害怕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却见他们确确实实是在笑。

诡异又冰冷。

一张张熟悉又不熟悉的脸上挂着同样的笑容,谢司宁莫名感到毛骨悚然。

火纸燃烧殆尽后,被人推到火里的就是一个个纸人。

火焰越窜越高,越窜越高。

纸人站立在火里,生生被火焰吞没,竹片“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响起,令谢司宁惊讶的是,哪怕燃烧到最后,纸人身上的那层“纸”,始终没有损坏半分。

它完好无损的被火焰舔舐着,甚至因为越来越高的温度,褪去上面病态的苍白,变得更加像是一张活生生的人皮。

似是不敢相信。

谢司宁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可纸人的皮,始终没有被烧毁。

而周围的村民却没有半分惊讶,甚至脸上的微笑越来越浓,无声的迫切涌现,他们围在火焰周围,像是在做着某种祭祀,而即将被燃烧殆尽的纸扎人,便是这场祭祀的祭品。

它连哀嚎都没有发出,便只剩下了一堆灰烬,与一张活生生的人皮。

谢司宁心脏无声重重跳了下。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人,它没有骨架,只是一张白得不正常的纸,连鼻子眼睛都是别人用黑笔草草画上的。

憨态可掬。

这是许温森之前害怕谢司宁在学校里受欺负,于是日日挂在他书包上的小纸人,许温森曾温柔地揉着谢司宁的脑袋说:“这是哥哥的分身,让它来替哥哥在学校里陪着我们小宁,好不好?”

谢司宁当时只呆呆说了一句“好”。

以为这是许温森哄他开心的新方法,毕竟一个小纸人而已,哪来的办法来陪着他?

可如今。

谢司宁摸着小纸人不似纸张单薄粗糙的手感,抬起头,望向火焰里,一寸寸被燃烧到只剩下一张皮的纸人,无声之中,他转过头,看向立在人群外的许温森。

谢司宁好像忘记了。

他和许温森的家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制作纸扎人的纸张。

那这些纸人,又是用什么做“皮”的呢?

摸着自己手中小纸片人柔软、冰凉的触感,谢司宁第一次不敢细想,也是第一次,浑身冷得可怕。

坟包前。

火焰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只剩下火纸燃烧后的灰烬,与落在灰烬上的几张皮。

围在周围的村民没有一个有动作,直到谢司宁看到,人群里,许多天未见的杨婶穿着一身孝衣,又哭又笑地扑在灰烬里,极度珍惜的将一张纸人的皮紧紧抱在怀中。

一阵阵风将洒落在地上的纸钱吹起。

哭嚎声中,谢司宁僵硬地蜷缩在土堆后,想要离开,手脚却半点力气都没有,脑袋里更是乱作一团,他想要理清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可直到吹锣打鼓的丧葬队与村民全部离开,都没有想清楚这一切的原因。

他的脑子像是被人用一层布蒙上,一切都是雾蒙蒙的。

眼泪不知何时糊了谢司宁一脸。

唢呐尖锐的响声越来越远,谢司宁没有再想如果许温森回到家,发现他不在家的后果,更没有去想他的行为究竟会不会冒犯到死者,只手脚并用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到坟前。

纸钱落在草地上,被神色麻木的小孩踩在脚下。

朦朦胧胧间,谢司宁像抓到了什么,但脑子里一直寻不到将它们连接起来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