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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萤 木秋池 90447 字 1个月前

晋王笑了笑:“方才不是一直在问么,我已知无不答,你还有何顾虑?”

他一派清濯如柳、明朗似月的姿态,漆深的眼瞳映着她,温温朝她笑,好似对她十分无害、十分纵容。但从萤心里飘着一点阴翳,觉得他此番像是故意放轻手脚,端着鲜美的鲙鱼片,引诱一只充满好奇心的狸猫慢慢走向他。

虽然如此,有些话不得不问。

她问的第一句是:“殿下是否也会做过一些奇怪的梦?”

晋王反问:“什么梦?”

“自从绛霞冠主赠我半面照世宝鉴,我夜里常会做一些仿佛预知的梦,只觉得十分真实,醒后久久不褪,而且它们真的会被印证,比如当初我弟弟同掷观音赌博,比如淳安公主围场堕马。”

她慢慢梳理自己的思绪,道出心中的疑惑:“但是梦境与现实并非处处一致,起码与殿下有关的事情,现实与梦境都不一样,所以我想,殿下是否也提前预知了什么,改变了一些事情?”

晋王声音很轻:“你真的认为那是梦吗?”

从萤不解此问何意。

晋王说:“好吧,姑且当它是梦,庄周与蝶,大梦浮生,倘若我的确也做这样的梦,且所知比你更多、更真实,你可愿听从我的建议?”

从萤乌睫落下,轻嗔道:“殿下说任由我问,却又反问起我。”

晋王笑了笑:“我又不是你要审的犯人,礼尚往来。”

从萤提起最近做的那个令她牵肠挂肚的噩梦:“我梦见汪楚平与徐德正叛国通敌,故意逼三郎去夜袭敌军粮草,却又设下埋伏要杀他。既然殿下也知道这件事,且已提点过三郎,想必殿下也希望三郎能在西州平安,是吗?”

晋王承诺过,但她还是忍不住相问,要一遍遍确认那不是他一时的敷衍。

“我的确不希望他死。”晋王幽深的目光凝视着她:“阿萤,你心疼梦里的谢玄览,是不是?”

从萤也点头承认:“是,我不想他受那么多苦。”

她说完这句话,晋王默然了好一会儿。

其实她心里是有些打鼓,担心晋王因为争风吃醋的缘故会对三郎产生不满,所以她尽量避免在晋王面前强调三郎对她的重要性。

但是有些事情,她自藏在心已经很累,要她违心否认,更是艰难。

索性将话说得更明白些:“我时常梦见三郎,梦里的他与现今是有点不太一样,但他始终不曾薄待我,一直待我很好,我心悦梦里的他,现今的他。也许世事艰辛难测,但只要他的心不变,我愿意一直陪在他身边。所以殿下……”

她举起茶杯,向晋王作出一个敬酒赔罪的姿态,柔声说道:“也许在殿下的梦里,你我之间有诸多过往、诸多遗憾,但无论梦境现实,我能选择的,唯三郎一人而已。”

话说出口,她静静等待着晋王的反应,无论他是伤心抑或暴怒,她都能理解,都愿意承受。

但晋王默然无言,只是绵长深静地望着她,从萤悄悄抬头觑他一眼,但觉他眼中的情愫太乱,仿佛既有痛苦又有欢愉,复杂得让她猜不明白,只瞧见他眼眶慢慢变红了。

“殿下……”从萤心中跳的也乱。

“来。”晋王声音沉哑:“到我身边来。”

从萤微有犹疑,他忽然掩袖骤咳,那胸腔抽搐的痛苦喘息令从萤心里也跟着又紧又疼,她怕在说了这样一番绝情的话后继续违逆他,会将他逼出事来,所以立刻起身绕到他身边,为他奉上一盏温热茶水。

晋王没有接茶水,握住了她的手腕。

然后猛地将她往怀里一带,茶水泼了出去,两颗心隔着胸骨与衣料撞在一处,谁也不比谁慢些,都是一样的剧烈。

他不顾她的僵硬紧紧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