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时间来好生安抚受了惊吓的阿禾,不料阿禾不哭不闹,只是神情落寞地望着窗外。
阿萤问她:“是担心卫音儿吗?”
阿禾点头。
此时鬼哭嶂仍有朝廷官兵在围山搜余匪,谢玄览已答应她,若有卫音儿的消息,必定及时告知。此事只能寄希望于旁人,从萤自觉无能为力,叹息着摸了摸阿禾的脑袋。
不料阿禾却抽噎说道:“姐姐是为了救我,音儿也是为救我,都是因为我。”
“阿禾……”
“我真是太没用了,太讨人厌了!”阿禾越说越是委屈自责,抹着眼泪钻进从萤怀里:“姐姐,我也好想变有用啊……”
她哭得从萤心都要碎了,从萤抱着她,那虚弱的无力感与阿禾的眼泪一起,渐渐漫过了她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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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览将从萤送归府后,便与晋王前后脚入宫,前往垂拱殿议剿匪事。
此时的垂拱殿比大朝会还热闹,公主、王氏、谢氏,三方各说各话,互相指摘对面通匪。淳安公主拿到了有王兆深押印的契盟书,也活捉了许多他意图安置在鬼哭嶂的藏兵,手里的证据最硬;王兆深则咬死自己一切行为都是为深入剿匪,他刚在西北立了大功,乃是忠心之臣,反而公主无旨出兵,动机不纯。
谢氏被搅进来乃是因为淮郡王,当初淮郡王为了给王兆深掩饰行迹,扯了谢氏当大旗,不仅经谢玄览的堂嫂、刑部右侍郎狄飞霜的手,调出去数百囚犯落为草寇,且这些草寇打的名义还是为谢氏修山庄。结果山庄没修起来,倒修出一座匪寨,此时谢氏确实有口难辩白。
晋王旁听了会儿,避人对谢玄览说:“此事唯有淮郡王可出面澄清,你有没有派人去寻他的下落?”
谢玄览说:“你倒好心,淮郡王若回不来,晋王殿下该高兴才是。”
晋王不以他的态度为忤,十分好脾气解释道:“其实我对争权夺位没有兴趣。”
谢玄览瞥他一眼:“那你为何巴望着谢氏好,你又不想娶我妹,难道是谢氏私生子不成?”
晋王被他一句话呛得咳了好几声,深觉谢玄览真是不配有一个好脸色。
他遂实话实说:“阿萤铁了心要嫁你这混账,将来谢氏好,她才能过得好,否则你倒真没什么能配得上她。”
谢玄览冷笑道:“你惦记我未婚妻,还不如惦记争权夺位来得清白。”
虽然谢玄览与晋王话不投机,但两人在公事上的观点却基本一致:要想将谢氏从这乱泥潭里拔出来,最好的证人就是被独眼龙掳走的淮郡王。
时值傍晚,天边涌起阴云,慢慢聚成雷雨的前兆。
垂拱殿里的争执愈演愈烈,凤启帝高居龙椅,他的神色正如渐凝成的雨云,不知霹雳终会落在谁身上。
谢玄览最先看见狼狈赶来的淮郡王。
淮郡王被奉宸卫搀扶着,头上沾草、身上带伤,不知刚处哪出匪窝里被解救出来,顾不上更衣整容,匆匆赶来垂拱殿喊冤。
谢玄览望着他这惨样,竟然心情极好地笑出声,对晋王道:“风来了,该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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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萤哄睡了阿禾,自己也觉得十分疲累。
只是她仍牵挂朝堂公议的结果,不敢除衣安睡,沐浴后守在炭火边晾着头发等待,手撑着下颌,有几回睡着,却又因梦惊醒。
她竟然梦见了淳安公主。
捕兽坑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她失足跌入,迅速下坠,头顶的青天渐缩成铜镜大小,而脚下是无边无际的深渊。
忽然一只染着红蔻丹的手抓住了她,救她上去,淳安公主的脸出现在从萤面前,见竟是她,脸上和善的笑意消失,期待也转为愤恨。
公主的责辱清晰地落在她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