邈的心揪了一下。
“后来他入衍都,伯涵也说他亲切,允了这孩子叫自己舅舅,把他收作温家外姓子,这些我可没意见,我瞧着他,心中也总觉得欢喜。”温泓说,“可是,可是……”
“方才我向外祖讨教庄生梦蝶一事,正是为此。”季邈说,“折玉对我们温家付尽真心,我们又怎可再随意怀疑揣测他?可有些事情,他知晓太多太过,情感又太沉太重,前些日子他说自己做了梦,在那梦中伴我一生。”
“梦里我们起青萍,却又折于云端。醒来后他看着我,像是在看失而复得的什么人,乃至旁人叫我,他睡着了都会有所反应,都会跟着在意。近些日子我反复想,总觉得他,他或许便是破梦之蝶,是、是……”
季邈把心一横:“是我的命定前缘,相续于今生。”
温泓震惊道:“什么?”
“折玉太了解我了,”季邈说,“小至言行举止,大至谋略计策,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世上若真有人能够如此了解另一人,却又毫无血缘姻缘,恐怕早就生出歹念,扼杀于羽翼未丰满之时。”
“外祖,同折玉待在一起时我总觉得完整,好似离了他,我便会有缺憾,他之痛亦为我之痛,哪怕我从未曾入过那个梦,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季邈看着温泓的没有躲,他讲得这样认真,完全没有半分玩笑话的样子。因而荒诞猜想也显出可信,他像是想说服温泓,却又更想要说服自己。
“我只要司珹。”
一时寂寂,屋外风雨声也将歇,屋内昏暝不可视。季邈起身,新添了几盏枝灯。
温泓垂着眼不说话,良久后才问:“小邈,你今日说了这样多,皆是你心中所猜所念,所执所往。”
“但,折玉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李含山勉强笑一下,捧着边沿,说:“阿瑜,你也喝。”
季瑜沉默片刻,勾来瓷碗,干脆利落地一饮而尽。
李含山身子骤然一松,他虚虚托着那碗,勉强说服自己抿了一小口,就听季瑜道。
“外祖可是有些饮不惯?”季瑜看着他,温声细语地说,“这解暑汤的方子,的确同别处有些不同。”
李含山险些将汤洒了自己满身,他尚在愕然里,季瑜却面色平静,继续说下去。
“这汤里融了另外几味药,乃是母亲悉心为我所寻。”季瑜垂眸,瞥了眼桌上牡丹花盆,“阿瑜自小体弱多病,母亲四处寻医问药,求遍西北圣手,方才得到这方子。说是有强身健魄之效,亦可稳心脉、固本源。”
“我见祖父两鬓含霜,又因连日奔波而疲倦,才擅自增改药方,惟愿祖父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李含山喉结滚动,艰涩地问:“从小,你母亲便让你喝这方子?”
快用中饭时,季瑜差汤禾去季邈别院,邀兄长共进餐。
过了一会儿汤禾回来,却只带着两位男妓。两人生得清秀,面容出挑,腰肢更是格外曼妙,这会儿垂眉耷眼地随在汤禾身后,连大气也不敢说。
“兄长一个也没要么。”季瑜想了想,“他昨日,正好带回那个张九。那人瞧着病恹恹的,两相对比之下,应当更显索然无趣才对,兄长怎的还长情上了?他对那个司……”
汤禾提醒说:“司珹。”
“对,”季瑜道,“他对那个司珹,也没有这样好。兄长退回妓子的态度如何?中午我邀他共食,他可愿意么?”
“世子现下不在府内。”汤禾说,“拒人的是戚川,饭自然也没法吃了。”
季瑜微微蹙起眉,觉得季邈近日外出有些频繁。
“那么张九呢,”季瑜问,“他在不在府中?”
汤禾摇摇头:“戚川看卧房看得紧,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