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牧云生得好,气质又偏年轻沉静,他想了想,干脆披发钗素簪,将耳上异样覆盖住,整日安安静静,垂眸随在温时卓身侧。
许是他气质同在采青阁时出入过大,国子监穷学生们又压根儿没钱出入烟花巷,遑论千金见魁首。他随行四天,同库核查学生伏案埋怨都来不及,压根儿无人在意他一位小小伴读。
简牧云却很喜欢这种不被打量、不被议论的感受。
……实在久违了。
卯正一刻时,他已经穿过山庄第二层长院游廊。前五日第一库的帐册核完了,温时卓就被分到了新房。简牧云早早往新库来,准备替温时卓先翻晒今日需查账册。
新库房在二层最偏僻处,小院内很安静,只隐约传来房内人的咳嗽声。他在熹微的晨光里,轻轻叩了叩铜铺首,等待轮值库吏来开门。
三声后须臾,库门缓缓而启。简牧云垂眸敛目,将牌子递过去,熟练道:“管事晨安,我来替自家公子抱册,还请行个方……”
“啪嗒”。
简牧云心脏倏忽一跳,就瞥见粗陶碗滚到自己脚下,里头的药已经全洒了。
他垂着眸,忽然不敢抬眼见人,只蹲身下去帮忙捡,可才刚刚捏到碗沿,就被库吏一把攥住了手腕。
这房库吏声音嘲哳,沙哑难堪听清,像被磨烂又虫蛀的旧宣纸,简牧云茫茫然抬首,对上一张皮肉扭曲、被癞疤盘踞大半边的脸。
两人才刚四目相对,库吏浑浊的眼里便淌下了泪。
“云……”他哽咽间,愈发含混道,“你是小、小云少爷,对不对?”
简牧云瞳孔骤缩,一时竟忘记了要否认,他在惊愕里,被骤然一把扯入房摔上门,又被攥紧了肩。
“你不记、不记得我,”库吏流着泪,在昏暗里艰声道,“可我看着你出生,少爷,我随在老爷身边近十年,我怎么会认不出你?”
简牧云无措地滑动着喉结。
他想问库吏的名字是什么,想问他为什么在这里,还想问那场火。
脸上的伤,是烈火灼烧所致么?
可他最终什么也没有问。他双目含水、眼稍赤红,已分不清是哭泣还是亲吻所致。
临到他快要晕厥前,季邈才终于善心大发,稍稍将唇分离开来。
司珹立刻急促地呼吸。他在狼狈里,听见季邈也微微喘着气。
“脚踝伤着了还要蹬。”季邈说,“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
“你、你放开,”司珹立刻挣扎,胸膛剧烈起伏间沙哑道,“你放——”
季邈又吻了上来,托着足踝的手依旧很稳当。
司珹气急了,去咬他的舌,却连闭齿的力度都是软绵绵的。季邈受了这一下,呼吸反倒更重。
他又将司珹吻到连砸胸口的力气都没有,方才勉强分开。在口涎轻微的牵扯间,季邈闭了闭眼,嘱咐说:“不许再激动,放松点深呼吸,慢慢平复。”
他将司珹的脚放到地上,细致地感受了一番。脚踝确实肿了,可幸好骨接得及时,皮肉养上小半月,应该就无大碍。
司珹蜷在他怀里,整个人都被包裹住。季邈拍着他的背顺气,瞧司珹红透的眼、湿漉漉的睫毛,喑哑地问:“好些了没?”
司珹转头瞪他一眼,似乎又要急。
“着急我可就又亲了,”季邈喉结滑动,问,“先生怎能哭得如此可怜?”
“季邈,”司珹闭了闭目,潮哑道,“你好意思叫我先生。今日你唤我一声先生,便是这样对待心腹谋士的吗?”
“只有对折玉,”季邈轻声说,“我对其他心腹不这样。”
司珹道:“你这个——!”
司珹迎着对方危险的目光,在这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