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风俗相近,那么你家也是么?”
季朗额间冷热交替,背上起了些肿块,他陷在梦魇里,不安分地翻动着。裴汶守在床边,却隔着点距离,临到季朗眼皮下眼珠乱滚、额角汗珠滑落时,她扬声叫了人。
季朗的心腹太监当即跨门而入,端来了盆。季郎起身吐在盆里,小太监拍着他背顺气,裴汶安静瞧着,轻声问:“殿下可好些了?”
“无事……”季朗甩甩脑袋,不怎么敢直视裴汶,只勉强笑道,“我无事,多谢夫人。瘴疟易传染,你不必在这房中时时守着,且先出去吧。”
裴汶压根儿不多留,提裙出了屋。季朗方才恶压下狠狠啐在盆里,恼声问心腹:“你不是说,咱们的人只在金街动了手脚,确保那方家小儿子能患病、连累那方绮珺也染上即可。可如今事情怎会闹得这样大?”
他恨声道:“这裴汶整日没个好脸色,我前日好险避开她与女史,去了趟采青阁,怎么连我也中了招?”
心腹受着他责骂,又猛被推搡,险些将盆中秽物撒到地上。他连忙端紧了,压下心头愕然,低声迅速道:“临安大街同金街挨的本就近,人员往来更是频繁。主子欲去采青阁寻欢,怎的也不提前知会一……”
“你什么身份,胆敢教训起我来了!”季朗怒道,“若不是我院中那几位美人被礼部强行遣散,连养在庄子里也不许,我又何必跑这一遭!说到底就怪这劳什子的新婚,结它究竟有何用?”
“主子!”心腹连忙跪倒,冷汗涔涔地说,“慎言啊。”如果他选择杀掉司珹,究竟是会让兄长如父亲一般日渐昏聩,还是会倒逼兄长就此清醒,挣脱情爱束缚?
若司珹对季邈并无真心,只是迫不得已、借水行舟,司珹又是否能够成为他安插在兄长身侧的一颗暗桩?
毕竟天下熙熙,往来皆利。若如司珹所图为权为财为其他,只要不是为情爱,季瑜便同样能够给予。
司珹瞧着不蠢,应当懂得审时度势。
“我到衍都后,世子第一次同我碰面,就认出了我。”司珹假惺惺地叹了口气,“那日我奉命来王府查案,那日小郡王也在。你兄长缠着我好些时日,我却不想同他死灰复燃。”
“他,”季瑜缓缓咬字道,“缠着你?”
“是。”司珹说,“我起先不胜其扰,推搡间情绪过激,还失手伤到过世子。”
那个巴掌印。
红印自季瑜脑中浮起来,他想起了兄长被人打的那一巴掌。那会儿正是他伤后没两日,大理寺前脚方才来查过院。他沉默须臾,又拽着铁链牵起司珹小臂,命他伸长五指,细细看了一遍他的手。
竟真同记忆中掌印的大小形状,相差无几。
季瑜不可置信地再扯了扯,呼吸随之一乱。
世上竟真有如此荒谬可笑之事!为着个妓子,他同为天潢贵胄的兄长,竟能低声下气至此——他又想起两月来,司珹几度以张九身份出入王府中。
不揭下这假面,是兄长还惦记着自己残余的世子体面么?
情之一字,当真叫人神智尽失,叫人愚蠢如斯。
季瑜合掌而笑,眼稍爬上一点腥红色。他已经拿定了主意,却还要恶意地恐吓道:“若是我今夜杀了你……”
“那么二公子尽可以试试看,”司珹生生笑出来,他瞧着季瑜的脸,循循善诱道,“杀了我,激怒他,看看会发生什么事?”
季瑜豁然起身,阴恻恻地说:“他再生气,难道会为着你这么个妓子,同亲弟弟彻底反目成仇?”
“这我怎么知道呢,”司珹冷笑一声,“毕竟他脾气不算好,绑我一事又是你先起的头。以血还血或许不至于,可你兄弟二人间平衡若破,陛下那头,该怎样解释才好?”
季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