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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鸿祚雪 酒染山青 101066 字 1个月前

司珹道:“我才十八岁,老师都四十八了,我当然不如老师。等我四十八岁你再看我!”

张老太傅乐道:“等你四十八岁我恐怕早就入土了,哪里还能看你。”他又问,“你这名字谁给你起的?”

司珹道:“是我娘给起的,我写字也是我娘教的。”

张老太傅道:“你爹娘当年与你老师算是同门,他们的字都是学你师祖的。不过这字到了他们手里便各不相同了,你爹的字挺健,你娘的字灵逸,你老师的字则多了几分凌厉。”

司珹分不出那么多区别,他光是把字练齐整就已经费了老大的劲!他积极发问:“那我的字呢?”

张老太傅呵呵笑道:“你这字吧,没有辜负你娘给你起的名字。”

司珹追问道:“您知道我娘给我起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张老太傅反问:“你读过《庄子》吗?”

司珹摇头。

张老太傅道:“《庄子》里头有个故事,讲的是庄子和惠子在濠上观珹,庄子说‘鯈珹出游从容,是珹之乐也’,惠子说‘子非珹,安知珹之乐’。”

司珹击掌一笑:“这我听过,庄子回他‘子非我,安知我不知珹之乐’!”

庄子和惠子这两老友一个一辈子都不愿当官,一个则当了一辈子的官,偏偏平时挺爱凑在一起天南地北地杠个有来有回。惠子死后,庄子还惆怅地说:“以后没人能和我抬杠了。”

司珹虽没读过《庄子》,却听他老师讲过百家诸子之间的故事,这可比背书有意思多了,他特别喜欢听。

张老太傅捋须笑道:“你娘给你起这个名字,应当是希望你能像珹儿那样优游从容过一辈子,而不是像你爹那样连自己的命都给了司山社稷。”

庄、惠两人说的是珹,实际上说的却是两种不同的人生态度。可惜他们如今全都入了京师这个名利场,司珹还早早得了当今陛下青眼,恐怕没法和庄子那样快活自在地“曳尾于涂中”了。

前路难料啊!

司珹愣了愣,接着才虚心求教:“您的意思是我这字写得潇洒从容吗?”

张老太傅仍是慈眉善目地笑着,说出的话却伤人得很:“我的意思是你这字写得当真是自由自在,瞧着一点章法都没有。”

司珹:“……”

哼,再过几年,你且看我!!!

檐下破旧长帷飘荡,三人俱没有再言语。良久后,温秉文才收回眼,拍着袖袍坐起来,恰逢元凝端茶进来,分给屋中人。温秉文接过后一口便饮尽,随即反叩过那瓷盏,轻轻敲一声。

此刻无缶,击盏以代。

他还想要再哼些什么,可是眼泪终于滑下来,哀歌哽在喉咙里,化作了呜咽的风。

李程双颔首,温柔道:“王爷行事果决利落,这些人关在牢中不可擅动。待到来日攻破衍都城门时,方才能对其出生之家起到大用。”

“夫人思虑周全,”季明远说,“只是孩子们尚在衍都,我总有些担心。”

“阿瑜同兄长在一起,”李程双劝慰道,“妾身父亲也到了衍都,俩孩子跟外祖在一块儿,又有李家侍卫在侧。妾身现在便书信一封急送衍都,必能赶在哗变之前送达,叫他们能够成功逃出,届时王爷便可再无桎梏。”

季明远不禁笑了笑,伸手去别李程双鬓边碎发,说:“辛苦夫人如此操劳。”

他话刚尽,副将骤然急跑奔入,季明远在那脚步声中回头,寒声道:“你有什么事?”

“不好了王爷!”副将面上血色尽褪,跪下前递小笺道,“信鸽方才飞抵鸽舍,带回了衍都的最新消息,说是、说是……”

“说是世子趁夜奔逃出京,温家太爷撞死大殿中,李家太爷与小郡王却俱没逃脱,如今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