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过的最大的宅院了。眼前这雕梁画栋的亭台季阁比县太爷家漂亮太多!
柳栖桐拦不住兴奋得过了头的司珹,只能代他向季邈告罪:“师弟他一直长在乡野,什么规矩都不懂……”
季邈笑道:“无妨,他这样挺好,你不用拘着他。”这京师中懂规矩的人多了去了,在他面前小心翼翼低眉顺眼的人也多了去了,难得有个在他面前不遮不掩的,季邈觉得颇为新鲜。他随口朝柳栖桐吩咐,“你莫要将朕的身份告诉他,他只需当朕是他的师兄就好。”
柳栖桐听得心里发苦,却又不得不应下。
别看季邈年纪比他们小,城府却比许多同龄人要深,鼎盛一时的太后舅家在他手里都直接瓦解倒台。
现在季邈觉得新鲜有趣,小师弟自然做什么都行。要是将来他觉得不新鲜了,小师弟那些逾越之举岂不是都成了过错?
偏偏季邈发了话他又没法不遵从,只能盼着司珹在季邈面前别闹腾得太出格。
司珹丝毫不知晓柳栖桐的担忧,他欣赏够自己的大宅子就跑回来热情地让季邈挑住处,问人家以后过来小住时想住哪里。
还提议说要不干脆住他隔壁房间好了。
季邈道:“那怎么可以?”
司珹说:“有什么不可以?柳师兄以后过来小住,那肯定也不能安排到别院去的。都是自家师兄弟,那肯定是要住在一起才方便我们秉烛夜谈!”
季邈轻轻摩挲着食指上的戒子。
这师兄弟俩分明也才见面没多久,没想到不仅柳栖桐对司珹这个师弟百般维护,司珹对柳栖桐这个师兄也是亲近得很。
季邈笑问:“你们一路上时常秉烛而谈?”
司珹颇为惋惜地说:“那倒没有,师兄说船舱里不能点蜡烛,怕失火。”
季邈赞同地道:“在船上确实要小心一些。”
季邈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司珹又是直来直往的性格,自是看不出他笑意底下藏没藏着别的情绪。
这家伙还沉浸在天上又掉下个美人师兄的快乐之中,力邀他们今晚就住下来当是给他家新宅子添点人气。
季邈自是不会在外面夜宿的,婉言拒绝了司珹的邀请。
韩凛与韩恕舅甥俩才刚相认,得回去好好说说话,也拒绝了。
司珹初来乍到,柳栖桐不忍他今晚自己一个人待着,便点着头答应下来:“也好,明儿一早我带你去国子监认认路。”
司珹听后高兴不已。
没留下新师兄,留下柳师兄也很好!
这天下午季邈在御书房批了会奏折,不知怎地想起了奉旨去接人的柳栖桐。
都接完人了还能陪吃陪睡陪上学,看来翰林学士似乎是个很闲的差使。
要不给柳栖桐换个忙点的职位?
方绮珺不是很乖的小孩,她从小就有些孤僻。儿时母亲教她女红,她能学得很好,但谈不上喜欢。她记得幼年时小叔还在家,时常带些刀枪匕箭回来,方绮珺喜欢这些东西。
司珹看着他,目光错也不错,初冬的雪落到季邈身上,很快被凛风尽数拂去了。季邈站在群山间,留下的满是意气风发。
一切早已被改变,一切早已变了样。
司珹有几分痴然,他在此刻,终于迟钝地意识到——其实不知从何时起,季邈早已能够将他从因变数所致的迷惘与忧虑中拽回来。
雪不再催着他的命。两个人立在同一处,那么彼此都再也不会被压垮。
季邈仍旧在远眺。
司珹轻声说:“季邈。”
“嗯?”
季邈收回目光,才刚垂首,司珹就仰面攀着肩,主动吻住了他。
第 95 章 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