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还没来得及彻底理解这句话,就被季邈伸臂折翅,捉着关进了房里。
“不知那真凶究竟是谁?”司珹推了锭银子过去,眨眨眼说,“听掌柜的意思,想必已经知道了吧?”
“哎哟公子,您也太客气!”那掌柜犹豫间收了钱,附耳道,“嗨,还不是这赵解元秋闱后风头过盛,得罪了城中崔家。这崔家一向同长赫新党不合,崔家的三位公子,连与新党清谈都不屑。”
“也不知赵解元究竟同崔家三公子结了什么仇,那位公子行事鲁莽,平日里跋扈惯了,一时气不过,竟然直接半夜上门,将人捅了个对穿!”
司珹想不出。
首船带了开山硝石,便有走火可能难道爆炸真是意外么?
他耳道嗡鸣不止,思绪如乱刀,斩得司珹筋骨发麻。此刻岸上大小官员终于反应过来,上百衙役均哀嚎奔走着尝试灭火救援,百姓却还在奔逃,四下登时乱作一团,人人自顾不暇。
司珹闭了闭目,试图让自己稍稍清醒,可是碎屑火光中水波哗响,竟有一只手直直攀到他脚边岸石!
周遭侍卫立刻拔刀,李十一半挡至司珹身前,那破水之人呸掉口中杂草,连忙抬举双手讨饶道:“大人别误会!小人不过等等?”
这胡子拉碴的男人顶着雪刃凑近一点,微微眯起眼。
他的目光分明咬着司珹。
“嘶司”他皱着眉,艰涩回忆道,“你是司”
“你是司成吗?”
第 32 章 潮湿
司珹看着这三十多岁的男人,微微眯起眼。此人虽不修容貌,却身形干练、眼眸清亮,应是不太寻常。
他的指腹已经摩挲到刀鞘,红缨缠指间叩了两叩,没有着急出声应答。
属于司成的记忆中,的确对这张脸有模糊印象。但名字与具体事情,司珹已经俱瞧不清了。
此刻温家侍卫的刀握得稳,眼神却都往他二人身上瞟。
司珹被双方的打量切割着,幸而他依旧站得很稳,只朝李十一轻轻偏了偏头。
“你是何时听闻过我家公子?”李十一立刻惊呼道,“我家公子虽声名在外,可是向来都在他州行商,近来几日才到了蓬州长赫城。哇你这人不能这样吧,怎么还有上赶着硬套近乎的呀?”
“你家公子确实一向走南闯北,四处行商。”那人将湿透的头发全捋到脑后,往上爬时自报家门道,“司公子贵人多忘事,你从前还求我薛听松帮过忙呢?真就一点儿不记得了?”
“让他上来。”司珹抬手,侍卫们便放下了剑。
“可说到底,世子也是您的亲兄长,血缘关系斩不断,世子又分外看重这一点,十几年中均如是。”汤禾又端了只小碟过来,上头摆了三块酥山糕。
他将点心往前推了推,说:“药凉了会更苦,公子趁热喝完,再吃些甜的压压味儿。”
季瑜啜了一小口,稍显疑惑道:“汤禾,亲缘当真牢不可摧么?”
“自然。”汤禾说,“世间关系千万种,但除却血缘与恩情外,其余皆是用利益做纽带。”
“利,益。”季瑜缓慢地咀嚼完这两个字,很是纯然地问,“那么汤禾,你这样忠心耿耿地留在我身边,是想获得什么利益呢?”
汤禾当即跪了下去,磕头间掷地有声道:“汤禾从无他想,但求终生随侍左右,以偿主子救命之恩。”
季瑜转动着眼珠缓缓下移,只瞧见汤禾的发顶,他在这瞬间记起了十年前的冬夜。那天父亲季明远得空,牵着他的手在阳寂城中漫步,汤禾就蜷缩在城墙角落里,蓬头跣足,手臂上肉色斑驳,露出来的全是血与泥。
五岁的季瑜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像看一条被剥掉皮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