晰,弓兵们立刻满弦而射。
——却没有听见惨叫声。
方才出阵的先锋队胡乱倒下,薛永昌探身定睛一瞧,方才看清那些全都是草人。上千流矢做了无用功,稻草散下去,终于露出整齐的盾兵,第二波巨弩尚在准备,普通箭镞破不开这样的盾阵。
中计了!
薛永昌呼吸骤然一凝,他本欲再催床子弩,去猛地意识到什么,喊道:“退、退!都离跺口远一点!”
可惜已经来不及,盾兵显露的同时,城下闷声如滚雷,烟云里巨石纷出,猛地砸到北城墙。
轰!
石块接踵而来,砸至各处,有床子弩方才刚架起,就被砸弯了梁,断成了废木。士兵四散躲避落石,一时呼声连连。
司珹的泪就淌了满脸。
前世种种,他俱不敢再追忆,只能深深拜下去,将哽咽都咬在唇齿间,藏进衣袍里,浑身抖得不成样。穿堂风就在此刻拂来,香案细烟听凭风引,轻轻绕至身侧,抚过了司珹眉眼。
“出嫁前澜妹告诉我,”记忆中的温秉文摸着司珹发顶,轻声说,“她日后若有孩子,一定要将他养得顶好。”
白雾袅袅,似有若无地缠裹住他,足足半柱香的时间才散尽。这是一次全然属于母亲的、穿迭尘世的相拥。
小邈,小邈。
你此去山高水远,逐鹿难为、杀机四伏,你与你呀
千万要当心。
司珹抹净了泪,就再藏不住锋芒。直至被风吹干眉眼后,他方才起身离去。
宿州连明往蓬州长赫,整整六百四十二里。细雨朦胧间山道迢迢,司珹的衣袂翻在风里,佩剑长穗赤红,皓白的腕握得住刀。
他是这苍白天地间,最最鲜活的一抹色。
翻越光宁山,长赫城已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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