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昭听出她的隐晦提醒,换了慎重语气。
“放心,我既知悉,会做万全准备,今日还是多谢你了。”
韦映璇浅笑,“莫客气。”
转身走向马车,齐妈妈已撩开车帘等她。
董昭目送她乘车离开,面色渐渐冷淡下来。
朱询除了揭穿他母亲侍奉先帝外,无非拿他身世做文章。
自然不会说他是先帝骨肉,只会污蔑他是贵妃与大内侍卫通奸所生野种。
董昭想了想,竟觉得宋拓如此一闹,倒像要成全他。
他很小便知贵妃并非他姑母,而是他生母。
当年她冒着九死一生之险在皇宫生下他,不到足月他便被秘密送出宫。
但那短短十多天,他几乎丢了性命。
他无胎儿时记忆,但听祖母说,他入王府时骨瘦如柴,浑身发青,呼吸微弱,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是因他一出生便遇后宫极端戒严,他母亲不许他啼哭,不许他发出任何声,一有风吹草动,随时被她母亲捂了口鼻。
一次,检查的卫队无预兆突袭,砸门之际,他母亲匆匆将他藏好,打开门叫公公们进来检查。
那时她已经做好赴死准备。
那日他但凡哭啼一声,他和她母亲都活不到今日。
他出生后瘦小,喂养也艰难,所以极爱哭泣,往常贵妃要捂得他满脸青紫,几乎晕厥才止住他啼哭,那日却很神奇,他奇异地在空瓮里保持了安静,直到检查之人离去。
祖母说他如此境遇不死已是命大,小小年纪便受尽极端苦楚,未到足月便彻底离开母亲怀抱,自此离别,再见他母亲已是一年后。
他已不认贵妃,贵妃抱他,他便大哭不已。
渐渐长大后,他自然也疑心过,他是贵妃所生毫无疑问,但他父亲当真是今上吗。
只是这想法刚掠过脑海,他便想起皇帝待他极温柔,偶尔见面,他常能在皇帝眼里看见藏不住的自责。
是父亲对儿子深沉的内疚。
因而他从未问过他母亲,便是疑惑也藏在心底。
再说他已然是身份不见光之人,探寻身世于他毫无意义,他的幼年于他来说是一场噩梦,何必纠缠过往。
他自小性子怪,对诸事较真,却唯独对亲情十分淡然,对生父也看得极开。
是今上也好,是死去的先帝也好,于他而言无甚分别。
吴王世子若要以此攻讦他母亲,他身世便再也捂不住,他也十分好奇,很想知晓到时今上会如何做。
他叫了阿忠来,“你叫小德子进宫一趟。”
阿忠耳目聪敏,方才韦映璇在书房里谈及一切他都听见了,他不需多问便去告知小德子进宫面圣事宜。
韦映璇回韦府后也与韦禛长谈。
她把见董昭之事说了,全在韦禛预料中。
不过听闻董昭身世,韦禛仍啧啧称奇。
他和许容龄都来自21世纪,虽活两世,却并非在大历国活两世,自然不知贵妃竟有如此坎坷过往。
“这次宋拓与朱询是要拂陛下逆鳞,董昭态度说明一切。”他道:“他不急不躁,并不担心身世败露,显然是知晓朱询与宋拓如何挑事都不会伤及他,无非是看皇帝如何处置,是叫他身份大白还是另寻借口。”
“董昭若是先帝子,便是皇帝兄弟,看皇帝对他丝毫未戒备,反而十分关爱,如长辈一般时时惦记他婚事,显然是心里早已接受他。”
“他若是今上子,更无需担忧。”
韦映璇点头,是这个理。
她这一日风尘仆仆出门,生怕董昭和贵妃大祸临头,见了董昭后心态已经平复。
再听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