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不想放下侯府颐养天年,而是这个孙子立不住啊!
老夫人深深吸口气,看来她还得拼着这把老骨头支楞起来,若此时将侯府全然交给孙儿,要不了几年非得落败不可。
想到此处,她整个人倒是重新精神起来了,挺直身板对艾妈妈说:“回栖迟院,再把陈氏和韦大小姐都叫过去。”
宋拓心头一紧,连忙问:“祖母,您回去后还要诊脉,吃药,您还是好生歇着,明日再理家事。”
老夫人眼底布满阴霾,心头俱是戾气,“今日之事,难道我不该好好算一笔账吗,此事是因何而起的,又是被谁搅和到万劫不复,我心如明镜。”
宋拓一惊,急声道:“祖母,此事与映雪无关,字画是孙儿想要送她的。”
宋老夫人瞧见他护短的样子,眼底尽是冷意。
嘴上却若无其事地说:“韦大小姐客居在侯府,祖母自然不会迁怒打罚她,只是有些话要交代,拓儿,内宅之事你不必事事掺合。”
宋拓还是不放心地道:“方才走来时,似乎听韦映璇说起您答应了什么承诺,祖母,您……”
老夫人打断他:“拓儿!你的心思还是要多放在衙门的正事上,过多关注内宅琐事对你并无益处,我累了。”
说完便扶着艾妈妈离去。
宋拓目送着老夫人离去,怅然一叹,回想起丁忧回来那日他还是意气风发,打算摆脱祖母的掌控,彻彻底底当家做主,成为侯府里说一不二的当家人。
可今日的一切又浇灭了他的信心,从搜赃开始,所有事都未能如他设想的那般发展,最终都脱离了掌控。
他深深叹气,甚是颓丧。
临走出翠雍居时,他回头看了眼翠雍居的门匾,突然觉得心头空落落的。
这几日韦映璇在府里,他总瞧着她十分碍眼,此刻却又浮起这般奇怪的念头。
想必是这几日不上衙的缘故,成日待在府中心里难免患得患失。
他述职文书已递到吏部好几日,想必也快了。
想到此处,他才稍稍振奋,大步离开了。
此时韦映璇也坐上了小轿,她已经很久未出过府,掀开一角轿帘,呼吸着街头巷尾的空气,内心跟着松弛下来。
许容龄感慨地说:“映璇,你变了,今日你处理的很好,却也不像原来的你了,”
韦映璇一怔,不禁看向许容龄,问道:“从前的我是什么样的?”
“从前你虽善良机敏,但你做事太死板,为人信守承诺恪守规矩礼数,一看就是你爹教养出来的,承袭了你爹那套做人的准则,但今日我瞧着你做事不拘泥于那些古板教条了,不错,可见是大彻大悟了。”
韦映璇笑得十分晦涩,是啊,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换来大彻大悟。
她垂着眼皮讲:“二婶莫拿我打趣了,我这几年掌家到底是练出来了,父亲那一套只能用于和君子打交道,而这世上君子却不多。”
“恭喜你通透了,这世间便是如此,人性本贱,你对人温柔和善,报以最大的诚意,对方却未必能同等待你,可当你厉害些,一旦被触犯利益便予以痛击时,反倒谁也不敢小瞧和欺负你,处处敬着你。”
韦映璇寻思着二婶儿的话,心中暗暗感慨着,如果她在上辈子听到这些只会觉得惊世骇俗,二婶她怎可如此理直气壮?怎可如此无视三从四德?温柔贤良乃所有妇人都该恪守的妇德,可二婶她却提倡独善其身,提倡锱铢必较,这些绝不该是世家贤妇该有的风范。
谁成想这辈子她却是发自真心地认同了二婶的。
回了韦府,天色已渐暗。
韦禛刚从衙门里下职,换掉一身官服,刚从内室走出,一抬眼便见到许容龄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