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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至:

“你对天子的行举,有何想法?”

顾至怀疑刘协在曹操身边安插了眼线。但这事毕竟没有证据,也不好随意乱说,引火烧身,于是,他搬出了官方之语:

“岂可妄议天子?”

大约是从没听过他如此正气的回答,曹操眼角抽搐,话语间好似隐隐有咬牙之声:

“顾郎在我面前一向快人快语,何时变得这么拧巴了?”

顾至继续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摸着刚到手的“休假符”,想着刘协那几句让人捉摸不透的询问,最终还是实话实说。

“天子不像是沉不住气的模样,可他又确实对我有着拉拢之意……”

顾至起先做了最坏的猜想,连“剧透”“重生”这种离谱的事都想了一圈。但等他冷静下来,他意识到刘协找上他并不是因为觉得他特殊,而是因为刘协想要接见曹操的谋臣,他恰巧当了第一个。

“主公且看着,过几日,天子或许会找奉孝、仲德等人前去‘下棋’。”

事情正如顾至所料的那样。在连着三天召顾至下棋后,天子刘协像是对他的棋艺感到哀叹,为了缓解心中的苦闷,第四日,刘协找了郭嘉,接下来几日,又依次找了程昱、戏志才、荀攸等人。

这仿佛是露骨的试探,又像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作为被侵犯“领地”的一方,曹操却始终沉得住气,并没有对天子的行为有着任何不满。

半个月后,终于被天子找上的荀彧刚回到衙署,就被一双手从身后揽住了腰。

顾至趴在荀彧的背后,困倦地呼着哈欠:“怎么去了这般久?”

他其实想问别的事,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话到嘴边,最终只问了这么一句话。

荀彧却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搭着腰间的手,带着身后的“树袋熊”来到榻边。

“天子今日起了对弈的兴致,因此久了一些。”

哪怕他也被刘协喊去下过棋,顾至仍感到不是滋味:

“天子拉着文若下了一下午的棋?”

正要解开腰间的“树袋熊”,将他安置在榻上,闻言,荀彧停下了动作,眸中闪过一分笑意。

“倒也不全是下棋……”

“还有什么。”顾至不知道自己心头的邪火是从哪来的。大约他确实与这个世界的刘协八字不合,以至于第一次见到他就过度应激,现在更是对刘协充满了各种不满,

“天子总不至于明日还要召文若过去……”

话未说完,眼前的人已转过身,一道黑影落下,覆住他的唇。

“阿漻为何这般生气?半个月前,你可被陛下召去了好几日。”

喉口溢出意味不明的声响,顾至无意识地合上眼,却又立即睁开,稍稍退开几分:

“文若对天子……对汉室,究竟……”

相识这般久,因为种种顾虑,他从未问过荀彧这个问题,此刻却是不得不问。

向来对他无所回避的荀彧,此刻却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

“奉主上以从民望[2],还元返本。”

奉天子为主,遵从民望,让一切回到初始。

原本被提起的心,缓缓沉落。

顾至试探着问:“天有常道,五德终始,若大汉倾颓之势不可逆转——”

伴着一声叹息,他被荀彧紧紧地拥入怀中。

“逆取顺守,自古皆有。”荀彧贴着他的颈侧,话语平静,却透着一分疲钝,

“然,世家之势,锋不可当。而今各诸侯割据称雄,烽火连天。今日鲸吞虎据,明日,又会被更强的一方吞噬。

“六国数百年之久,万民涂炭,秦一归天下,亦未能安民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