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说话了,只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大概是床单吧。
凯亚暗自咽了口口水,她就是这样,若只是脸上生气,表情作怪,那反倒不用当真,搞不好纯粹就是逗人玩。真生气的时候就如现在这样,看起来平静得像是波澜不起的湖水,但你总觉得下一秒马上就要掀起滔天大浪。
他压低了身体,凑到兄长的耳边,用压低了的气音极轻极轻地说道:“哥,嫂子……好凶啊。”
迪卢克浑身一僵,凯亚的吐气吹得他耳朵发痒,但是更让他觉得难堪的是凯亚的用词。明明就很少叫“哥哥”,成年过后更是只直呼他的名字。现在这样,分明就是为了叫那一声“嫂子”。他这根本就是刻意强调外面在发生什么,在他的床上……
“姐姐……”
“跪地上。”那愚人众的执行官想来很听话地照做了,可听旅行者的声音似乎还不够满意。
撒娇的少年嗓音戛然而止,又听到一截沙沙的布料摩擦的声音,然后“咚”、“咚”两声,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地板上。
即使看不见,凯亚也能猜到,外面那位金发的强大旅行者,此刻大概是稍稍抬起下巴,冰冷得像石头的琥珀色眼睛,轻蔑又带着一点凶相,任谁看了都要心颤。不过那愚人众也太不要脸了,还以为至少会对峙一下,那么高的个子白长了,叫跪就跪,一点骨气都没有。
事实上,如果打开柜门,就能看到那位穿着白裙的旅行者双腿交叠地坐在床边,她身侧,那栗色头发的至冬国青年不光跪着,还跪得笔直,屁股坐在并拢踮起的脚后跟上,双手老老实实地撑着朝两边分开的大腿。
她把手往青年面前一摊,他就像小狗一样乖巧地把下巴搁了上去。
“现在倒老实了。”她用食指和拇指卡住他的下颌,问道,“班尼特的伤怎么回事?”
柜子里,凯亚分明地听到,他的兄长大人,呼吸突然重了一下。
“姐姐,我没打他,我再好斗也不会对小孩子下手啊。”他讨好地笑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达达利亚,把眼睛睁开。”
青年闻言照做,只是看着旅行者那双平静的琥珀色眼睛,他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
“班尼特的伤是怎么回事?”她又问了一次。
“………”达达利亚张了张嘴巴,又沉默了一下,反应过来旅行者是知道他没打班尼特的,但却还是在问他,拿不清楚她到底知道多少,只得老老实实地回了句“是被丘丘人的火史莱姆桶炸的。”
“接着说。”
“我……你和钟离先生去挖矿了,我闲着无聊,有个蒙德人叫我一起去杀丘丘人,就跟着去了。”他的表情有些忐忑,“没想到战斗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儿冒……”
“哪个蒙德人?”
“……”
外面一下子安静了。
黑暗中,凯亚无声地咧开嘴笑了。这还用问?他光是捏捏他兄长这僵硬的手膀子就知道那愚人众嘴里的蒙德人是哪个。
本就有些心烦意乱的迪卢克,再被凯亚这一骚扰,气得直接抓住他那只不老实的手就用力捏,疼得凯亚直吸气,可外面太安静了,他连吸气都不敢大声。
旅行者又轻轻地问:“你在等我问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