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30(11 / 48)

义能开仓放粮,说明他背后,必有支撑。”孟珚的目光投向驿站外被夜色笼罩的官道,声音幽远,“岭南富庶,商贾云集。能支撑起十万大军粮草用度的,绝非寻常商号。你说,会是谁呢?”

她的问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考较慕兰时。

慕兰时沉默不语。她知道孟珚在怀疑谁,或者说,她想让自己怀疑谁。那个名字,像一根看不见的针,悬在两人之间。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随即,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阿姊。”

房门被推开,一位身着劲装、面容清俊的少女走了进来。她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眉眼间与孟珚有七分相似,只是少了那份咄咄逼人的艳色,多了几分属于这个年纪的、未经雕琢的纯粹。

正是十三殿下,孟瑕。

孟瑕的目光先是落在孟珚身上,带着全然的信赖与孺慕,随即才转向一旁的慕兰时。当看清慕兰时的脸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有好奇,有审视,还有一丝……淡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警惕。

“慕大人。”她微微颔首,算是行礼。

“十三殿下。”慕兰时亦是颔首回礼,神色淡漠。

“瑕儿,过来。”孟珚朝孟瑕招了招手,语气是难得的温和,与方才的凌厉判若两人。“我让你查的舆图,可有眉目了?”

“已经比对过了。”孟瑕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舆图,在桌案上小心翼翼地展开。“这是前朝留下的岭南水道图,与如今的地形略有出入,但赤水、惊雁峡一带的主要河道,变动不大。”

孟珚的目光落在舆图上,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她俯下身,细细地审视着那错综复杂的水道,仿佛一头即将捕猎的雌豹,在勘察自己的领地。

慕兰时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她看着孟珚与孟瑕姐妹二人并肩而立,一个指点江山,一个温顺辅助,画面和谐得仿佛一幅精心绘制的画卷。

可她知道,画卷之下,是何等冰冷的算计与利用。

孟瑕或许以为,自己是在为姐姐分忧,是在参与一场关乎家国荣耀的征伐。她不会知道,她手中的每一份舆图,她提供的每一条信息,最终都会变成孟珚射向某个人心口的利箭。而她自己,也不过是这盘大棋中,一枚被精心包裹、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慕大人,”孟珚忽然抬起头,看向慕兰时,唇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玩味的笑意,“你觉得,我们这第一仗,该从何处打起?”

她的目光,越过舆图,越过烛火,直直地射向慕兰时。

那眼神分明在说:慕兰时,你我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盘棋,你不想下,也得下。

慕兰时淡淡转过头,不置一词。

***

南下的路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变得异常沉闷。

自那夜驿站议事之后,孟珚便再没有用言语试探过慕兰时。三人同车,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的。孟珚时常闭目养神,孟瑕则捧着一卷书简安静地阅读,偶尔会抬起头,用那双清澈又复杂的眼睛,偷偷地打量慕兰时。

慕兰时则始终将目光投向窗外。她看着景物从北方的萧索,逐渐过渡到南方的繁茂。官道两旁的树木愈发苍翠,空气中也开始弥漫起一种潮湿而温热的草木气息。

她知道,岭南近了。那个承接了她前世所有天真与愚忠的地方,近了。

抵达岭南重镇落霞城那日,正逢一场倾盆而下的暑雨。

落霞城是岭南重镇,也是朝廷在南境最大的军事据点。城中守将早已接到圣旨,率众出城恭迎。

雨水并未带来丝毫凉意,反而激起了地面更深重的闷热暑气,与泥土草木腐败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独属于南